許掌柜偷偷看兩眼陳韶,見她并無生氣的跡象,這才好言勸她幾句‘不要太過刻薄’的話后,又退了回去。
許裁錦并沒有聽他的話,實事求是地答道:“剛成親的一二年,他的確很老實本分,什么臟活、累活,都搶著干。一二年后,眼看他怎么賣力,我也不會多給他錢,就在需要下苦力的時候,找各種理由推脫。再后來,見他即便不出力,我也不會指責他,甚至依舊會給他拿錢后,便開始不著家。他不知道,做生意的人,什么三教九流的人不認識?他以為他瞞得很好,殊不知,他那些風流韻事,大多都瞞不過我的耳目。不過,我雖然知道,卻并沒有制止。有太多人盯著我了,或者說是盯著墨香齋和我做生意的手腕,我需要有他這么一個有些手腳的蠢貨替我擋著這些人。”
陳韶好奇地問道:“你每月給他多少錢?”
許裁錦道:“一兩碎銀。”
頓一頓,又補充:“這一兩碎銀加上他在蘭臺書院任夫子的月俸,都是給他自個打零用。吃在家中,用不上他花錢。穿的、戴的,也有家中的管事按季給他置辦。”
顧飛燕看向陳韶:“這樣說,他本身不差錢用。”
那可未必。陳韶問:“除了在外面找別的女人,他還有沒有其他惡習,比如賭錢什么的?”
“應該有吧,我沒怎么過問。”許裁錦不甚在意地說道。
“我想單獨問許小姐幾句話,”看她是真不在意劉平康,陳韶向著許掌柜道,“能否請許掌柜回避一二?”
許掌柜看兩眼許裁錦后,擔憂的退到門外,順便識趣的關了門。
屋中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許裁錦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避開從半開的窗戶透進來的冷光后,不等陳韶開口,便先一步問道:“他犯事了?”
話剛落,瞳孔又猛地一縮道:“那幾樁案子的兇手是他?”
陳韶沒有答話,示意顧飛燕將張巧娘的那兩件肚兜拿出來給她后,問道:“你好好看一看,這兩件衣物是不是你的?”
許裁錦果真不是一般人,看到肚兜,她沒有臉紅,也沒有羞澀,大大方方地走到光亮處,翻來覆去認真看了一回后,說道:“是。是我年初的時候,在彩絲坊定下的,彩絲坊那邊應該還有我當時下定的記載。”
“我已經派人去彩絲坊找那些記載了。”陳韶坦率地說完,又接著問道,“你既知道他大多的風流韻事,那他與錦色坊的繡娘張巧娘的事,你是否知情?”
“錦色坊死的那個繡娘?”他還真是兇手!許裁錦冷笑一聲,又看一眼手中的肚兜,否認道,“這倒是沒有聽說過。”
“那就麻煩你將你所知道的,其余風流韻事所牽涉的女子姓名、住址寫下來給我。”陳韶吩咐。
待她寫好,陳韶接過來看了幾眼,便交給了顧飛燕。等顧飛燕安排人跟著名單去查訪后,她又才接著問道:“劉平康住在哪個屋,能帶我們過去看一看嗎?”
“可以。”料想她們可能還需要肚兜做證物,許裁錦將肚兜還給顧飛燕后,便轉身帶著她們去了劉平康的房間。
劉平康跟許裁錦住在一個院子里。
許裁錦住在正房。
劉平康住在東廂房。
東廂房是個套三的布局,一間小廳,一間偏廳,一間臥房。小廳空蕩蕩的,僅在北墻那面擺著一排長槍、斧鉞、弓箭、鐵鎖等兵器。偏廳改成了書房。書不多,還大多是強身功法和兵書。臥房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柜,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就是全部。
無論小廳,還是偏廳,又或是臥房,都收拾得干凈而整潔。
陳韶里外走一圈后,問許裁錦:“這屋里是下人收拾的,還是他自己收拾的?”
許裁錦道:“他自己收拾的,說是他的東西擺在哪個位置,都有定數,不讓人進來亂動。”
陳韶又回了偏廳。
書桌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
陳韶徑直站到書架前,隨手取了本書,挨著翻了幾頁后,又換了一本書。
將所有書都翻完,雖無發現,但從書中的筆記來看,劉平康的字跡與金致遠顯然不同。
陳韶并不氣餒。
后退幾步,掃視間,無意看到書桌后的椅子旁邊,在墻角背光的位置,似乎放著一個木箱。繞到書桌背后,確定那是一個木箱后,陳韶隨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