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一眼周圍瞠目結舌的工人,陳韶邊往外走,邊道:“跟上!”
“是。”秦安麻利地爬起來,微微躬著身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后。出了弩坊署,瞅見她的目光在其余幾署流連,心下一橫,便主動交代道,“像這樣的鐵屋,甲坊署、刀劍作院、物料庫、鍛冶所和輜重營皆有一個。”
陳韶頓住腳步:“都是用來藏匿私賣給撣國的兵器?”
秦安懾濡:“也,也不全是。”
陳韶看他兩眼,“除了藏匿私賣給撣國的兵器,還做什么用?”
秦安偷偷看幾眼顧飛燕與她身邊的精兵,吞吞吐吐,什么也不敢說。
陳韶見狀,淡聲道:“有什么話直說無妨!”
秦安又偷偷看了幾眼顧飛燕,才惴惴不安道:“前面的這些鐵屋都是用來藏匿私賣給撣國的禁兵器,后面的鐵屋,則是用來,用來放置押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
感受到精兵們剎那冷厲的目光,秦安迅速跪到地上,泫然道:“下官所說句句屬實,下官只是遵照孫大人的吩咐辦事,并非要謀叛大棠,還求大人明察,以還下官清白!”
陳韶不為所動道:“孫大人是如何吩咐你們的,或者說,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是孫大人的吩咐?”
“有!”秦安忙不迭地說道,“下官住處藏有孫大人寫給下官的密信,大人若是不信,可隨下官前往查看!”
陳韶吩咐:“帶路!”
秦安就住在距離蒙冶軍器監不遠處的一棟四合院內。
在進院門前,秦安飛快掃一眼旁邊的兩棟四合院后,再次一橫心道:“羅世忠和賀開陽也住在這里。”
不能他被問了罪,他們卻獨善其身!
不須陳韶吩咐,顧飛燕已讓四個精兵兩兩一組,前去拿人。
看著精兵們的背影,秦安立刻開門將他們迎了進去:不能讓他們兩人看見,是他出賣了他們。
“這就是孫大人的密信。”進入書房,趁著羅世忠和賀開陽還沒有過來,秦安將孫桂山寫給他的私信全部拿了出來。
總共有兩匣子私信,盲估至少有五六十封。
陳韶遞了一匣子給顧飛燕。
“這些密信,有一半是要下官監督鑄造要私賣給撣國的禁兵器名錄和數量,”在她們拆看私信時,秦安再次主動交代,“還有一半是要下官監督鑄造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名錄和數量。”
陳韶一連看了十余封私信,過半都是吩咐他監督鑄造私賣給撣國的禁兵器名錄和數量。
這些私賣給撣國的名錄中,刀劍、長矛的數量最多,弩箭、弩機次之,鎧甲、頭盔、盾牌等最少。
而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則正好相反。
陳韶又接連看了二十余封私信后,隨口問道:“私賣給撣國的這些禁兵器,一把售價多少?”
秦安搖頭:“下官不知。”
陳韶睨他一眼。
秦安趕忙解釋:“下官只負責監督鑄造,負責押送禁兵器到撣國的交易的是孫大人的心腹陳硯冰。不過……”
秦安猶豫一瞬,又老實交代:“不過下官曾聽陳硯冰漏嘴說過,撣國的那些將軍手中并無大錢,能買的都只是一些刀劍或是長矛,像弩機這種動輒六七貫錢一把,弩箭這種動輒六七十文錢一枚的高貨,他們也只有少數精兵能夠配備。”
“這個陳硯冰長何模樣?”陳韶問道。
秦安與陳硯冰僅見過三四面,大致將他的模樣描述下來后,又說道:“這個陳硯冰常年跟在孫大人身邊,大人既拿下了孫大人,那他一定也在其中。”
陳韶點一點頭表示知道后,又繼續問道:“私賣給撣國的便罷了,送給輔國大將軍的兵器,為何要藏匿?”
秦安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距離顧飛燕及精兵稍遠一些,才答道:“孫大人說,當今圣上昏庸,輔國大將軍要另立廣陵王為新君,所以……”
秦安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后,更是無聲。
看來前朝太子黨都是用同樣的話術在操控底層的官員為他們所用,陳韶沒有再逼問,繼續翻看剩余的私信時,顧飛燕將她手里的私信遞了過來。
陳韶接過,快速掃了一遍內容后,面色驟然一沉。
這是一封讓秦安等人立刻炸毀鐵屋的命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