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再一次朝著各署分布圖射去。
這一次,連帶箭羽一并入墻。
秦安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十息過去,墻面……轟隆一聲,塌了。
靠墻堆放著的箭鏃、箭桿、草垛等,隨著倒塌的磚頭,也嘩啦啦地散落一片。
看著墻后暴露出來的黑黝黝的山洞,秦安雙腿一軟,便跪到了地上。
“墻,墻后面怎么,怎么還有房屋?”趙阿三目瞪口呆。
陳韶示意傅九:“去看看怎么回事?”
傅九快步過去,手腳并用,將箭鏃、箭桿推到一邊后,又踢了一腳倒塌一半的墻壁,隨即后退。
在墻壁全部倒塌后,他拿了火把,便大步朝著山洞走去。
片刻,在僅可見到火把的余光中,傳來他帶著回響的聲音:“這里有個鐵屋!”
命令趙阿三看好秦安后,陳韶同著顧飛燕一起,快步朝山洞走去。
山洞很寬闊,可容兩輛馬車并行。
前行四丈有余,拐彎再行兩丈,便是鐵屋。
鐵屋向右傾斜,前面還有垮塌的礦石攔住去路。
“按趙阿三所說,弩坊署的山腹距離鐵礦那邊,最少隔著幾十丈遠,”陳韶踩著礦石走到鐵屋跟前,鐵屋上著鎖,有一半還陷在地底,推了幾下都沒有推動后,不由說道,“如果我們在鐵礦那邊看到的鐵屋跟這個鐵屋是同一個,那這個鐵屋可不小。”
按照當前的工藝而言,要鑄造一個這么大面積的鐵屋,沒個幾年,恐怕很難完成。
“弩坊署的山腹距離鐵礦那邊,間隔并不止幾十丈遠,按照方位來算,最少都有兩百丈往上。”康田跟著走過來,一邊打量鐵屋,一邊說道,“這座鐵屋從方位來看,應該跟鐵礦那邊不是同一座。”
如果是同一座,不可能這么輕易被壓垮。
蟬衣打量著鐵屋:“如果不是同一座,那是不是說明其他幾個山腹還有別的鐵屋?”
“有沒有,過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傅九說道。
陳韶吩咐:“那就由你帶著人去查看。”
傅九興沖沖地離開后,陳韶也從山洞出來。趙阿三不敢沖撞秦安,怕陳韶走后,秦安會向他報復,便叫了組箭的工人前來。組箭的工人看他畏畏縮縮,自然也不敢動手,便各自畏畏縮縮地將秦安圍在中間。
看到陳韶出來,趙阿三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說吧,”陳韶穿過組箭的工人,站到秦安跟前,“里面的鐵屋是做什么用的?”
秦安面無血色,惶恐求饒:“大人明察,下官……”
“我們已經知道你在向撣國私賣這種改良后的弩機、弩箭,”陳韶強行打斷他的話,“如果你還想活命,那就老實交代,如果不想活命,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秦安心底生寒,不由自主,便抬頭看向趙阿三:她怎么知道他們在向撣國私賣改良的弩機、弩箭?
趙阿三矢口否認:“不是我說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個小嘍啰,的確還沒那個本事知道。秦安收起懷疑,膽戰磕頭:“下官知錯,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寬恕!”
陳韶耐著性子:“不要跟我東拉西扯,回答我的問題,鐵屋怎么回事?”
“鐵屋,鐵屋……”秦安不敢實說,也不敢不說,斟酌半晌,只能半真半假說,“大人明察,鐵屋就是用來藏匿那些賣去撣國的兵器。”
“這么說來,”陳韶眼底隱晦地閃過幾絲殺機,卻依舊耐著性子,“向撣國私賣兵器,僅是你與羅世忠、賀開陽的合謀,并無他人指使?”
這……秦安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回答。
陳韶冷笑兩聲,不疾不徐地提醒道:“按大棠律令,兵器、鐵器皆為禁兵器,嚴禁私自出境。若違令私相交易,以‘謀叛’論處,主犯絞刑,三族連坐。鐵礦還有兩百余礦工未曾挖出來,我的耐性極其有限,該怎么回來,你可得想清楚了。”
秦安額頭有冷汗冒出來,在接連說了幾聲‘下官’后,終是害怕地一咬牙道:“大人明察,下官所作所為,皆是受孫大人所授!”
陳韶慢條斯理道:“哪個孫大人?”
秦安捏起衣袖,飛快地揩了兩把額頭的冷汗后,哆嗦著答道:“云南郡太守孫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