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老爺為了大夫人一事日夜煩擾,原奴婢是不想告訴您的,只大老爺卻問了,我便且訴一訴苦……”苓姨娘說著便抽泣了起來,抹著帕子道,“大老爺是知道六姑娘這丫頭的,最是知書達理,溫柔恭順,要不然也不會為著要替老爺將夫人給勸回去,自個兒待到魏家那狼虎一般的府里頭。”
“小六的懂事是眾所周知的,委屈這孩子了。”大老爺聽著也不由得贊嘆一聲。
苓姨娘心頭這才有些舒坦,媚眼橫生說:“那是當然,我同老爺的孩子是最最優秀的,只是這孩子……”“你且快說,做什么這般吞吞吐吐,便是受了什么委屈,卻還有我再后頭給小六做主呢!”大老爺禁不住苓姨娘這般說一半藏一半,不由有些惱火。
“就是怕老爺這般,只老爺答應我聽過便且算了,可是不要較真。”她這才慢悠悠說,“其實也沒什么,就是六姑娘在魏府里頭受了大委屈了,說是被二姑讓人用了魏家的家法,老爺只想一想往日我們家小六是何等嬌弱,哪里能承得住那一頓鞭子,偏生小六還不告訴我,若非底下人偷偷說給我聽,怕是這孩子要生生自己給承受了。”
大老爺聽了滿是怒氣道:“竟有此事?”
“大老爺以為呢?說是我們小六妄圖勾引魏家三子,可魏建章什么模樣老爺并非不曉得,我們家小六老實又聽話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怕那罪名僅僅是個幌子,為的卻是要趁著小六孤身一人在魏府沒有依靠,尋個由頭打殺小六呢……”
又有著長久以來大老爺對魏府的怨氣,這時候聞說魏府竟堂而皇之的欺負辛采菲,又如何能按捺得住心中的怒火,只說道:“魏家當真欺人太甚。”
“若僅僅是魏家便罷了,可奴婢卻總覺得是夫人授意,夫人打六姑娘小時便不太待見六姑娘,如今又見著六姑娘沒了老夫人庇佑,繞了那么大一圈來懲戒小六,尤其懲戒的由頭被外邊人曉得了,可讓小六怎么做人?”尤嫌得遠遠不夠,苓姨娘火上澆油說,“若是單單小六名聲壞了,為著讓夫人消氣我們也認,可需知辛府眾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小六名聲受損,又何嘗對剩下的幾位姑娘有益處?”
“便不是大夫人刻意授意魏府人那般對小六,卻也不該冷眼旁觀,實不是一府主母該有的氣度。”
“她自由來我便不喜,偏父親說她出身官宦人家,最是懂事明理,如今倒瞧瞧魏府闔府人是個什么樣子。”大老爺說著竟做勢要起來,很是生氣說:“魏府人刁蠻,養出來的公子姑娘又有幾個好?偏作威作福到我辛家頭上,不行,我非得去尋他們說一番理。”
“怕的就是老爺這般!”苓姨娘忙將大老爺給拉住,又順勢倚靠在大老爺肩頭說,“魏家如今勢大,畢竟是官府,尤其老太爺也向著辛魏氏,便是我同六姑娘齊齊去向夫人道歉,夫人暫且不消氣,為著老爺,六姑娘將自己留在魏府里頭給大夫人消氣,暫且不夠。”
“若老爺再這般貿貿然的闖過去了,那可不是平白落了魏家人口舌?依著妾身看,老爺如今尚且需倚仗著大夫人,便是再生氣也需得忍一忍,倒不若從長計議,真尋著了大夫人的錯處,到時再說不遲。”
這話說的大老爺心中郁氣,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打心底里不喜辛魏氏,卻能與辛魏氏安生這般久,憑的卻是辛魏氏出身魏府,又有老太爺做倚仗,生下的兒子還是辛府最最爭氣的孫子輩,大老爺也對辛魏氏沒法。
此刻聽苓姨娘這般說著,心中竟蠢蠢欲動起來。
苓姨娘瞧著大老爺有些動心,又自憐自艾說:“便是為著大老爺,奴婢和六姑娘也就只能委屈些了,只大老爺還需記得。”
她每每這般在大老爺面前講這些有的沒的,為的可不是出一時之氣,而是想讓大老爺記著這一樁樁一件件,待到所有的怒火與不滿藏無可藏之時,再借由一個契機,便是讓老爺休掉辛魏氏也無不可。
屆時大老爺身邊資歷最老,又最得大老爺心意,且還有子嗣的也就她苓姨娘一個,取而代之也未嘗不可。
哄著大老爺入了睡,苓姨娘又將房里的段媽媽叫過來說:“去著人傳話給六姑娘,就說委屈她了,暫且忍耐些,以前便聽聞魏府有個養子年逾三十未曾娶妻,倒是罕見,還聽聞這養子同大夫人的關系甚好,且讓她打聽打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