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過了門檻,辛九娘就叫溫蕓汐說:“我們也該走了。”
溫蕓汐是個什么心思,辛九娘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辛九娘和溫懷瑾回到了屋里,她讓人端了盆涼水上來,濕了濕步子,然后就上前擦拭他的額頭,再到手來,方覺他手腳一片冰涼。
她這才坐到了他的旁邊,“早前便聽夫君說過那些往事,潛伏在內心里的仇恨對象突然間沒有了,大抵都會悵然若失,只是你還有我,還有維楨,我們是一家人。”
溫懷瑾虛弱的笑笑。
他伏在她的肩頭說:“還是你懂我,倒也不是悵然若失,只是覺得留她這條命留得太久了。”
“當年的事,你只知道一丁半點,剩下的那一點你不知道,旁人也不知道,知道的怕只有我和祖母了,當年我少不更事,只看皮囊,甚至有段時間極喜歡過我們這位小王妃呢,她也是借著來看我順帶的同父親有了首尾,可恨我不自知,引狼入室,直到親眼看著她激怒母親,母親氣急,這才血崩而死……”
“我是恨她,也更恨自己,若不是我,母親她許是不用死。”他從來都是一個情緒不外露的人,想來維楨也隨了他,辛九娘卻想起了當日她生產時見到的靜安師太,頓時搖了搖頭。
“她一心要做賊,又豈是當時的你能阻止得了的,如今事情已經過去,母親知曉你為她做的一切,想來也會心安,我們不妨著眼眼下。”她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這樣過了一會兒,倒是緩了過來。
小陳氏的事情還沒完,辛九娘就讓人將小陳氏同傅遠成死在一起的消息給傳了出來,自有有心人揣測這王妃同傅遠成之間的關系。
再加上傅遠成又是陳水月的夫君,便更值得人們咂舌。
幾乎不用明說什么,人們已經認定了自己所認為的。
陳水月被帶到了端王府里,任憑她百般狡辯,卻只有她一人在小陳氏死之前到了小陳氏的屋里,故而也匆匆定了罪,便是陳家人不滿也說不得什么。
這件事明面上就這般定了,是陳水月殺害了王妃,然而為何而殺,端王府卻沒給人個解釋,任由旁人憑空猜測。
再到將這事稟報給太妃和端王,卻都寥無興趣,只讓草草將小陳氏給下葬了便是,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并沒有大辦。
如此過去了許多時日,便也快到了溫懷瑾和辛九娘要離開的時候了,卻說辛九娘在鄞都長大,父母親人都在鄞都,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總是要好好的告別一番。
于次日就回了一趟娘家,正巧魏喜成也攜妻女來看望辛魏氏,倒是省了再去魏府一趟了。
辛九娘就如同幼時一樣,和母親坐在一塊兒,辛魏氏是舍不得辛九娘的,但是她不愿意表現出來,怕讓九娘擔心她,一個勁的招呼著讓她吃。自己卻在一旁給九娘納著鞋襖,一邊又說:“北邊卻不比我們這邊,熱的時候熱死,冷的時候卻又冷死,你剛過去,總是要水土不服一段時日的,卻切記不要學一些小年輕耍俏皮,該穿什么的時候就穿什么,真有病了便及時喝藥,卻沒我在你身邊哄你。”
辛九娘一一應著。
裴落音邊笑邊說:“如今九娘卻不像我們小時候那般,母親也別太操心了,她自己都知道的。”
溫懷瑜剛出生的時候宋王妃就死了,不曉得被母親疼愛是何滋味,幾乎是被王府給放養著長大的,如今見了也不免很是羨慕。
辛魏氏對這個兒媳也是極喜歡的,畢竟是下嫁到他們家,之后又為著辛綏寧收斂了許多脾氣,眼下就說:“不光是九娘,你們一個個的也都一樣,尤其是郡主,最是愛俏,尋常冬天便夠冷,你還偏要拉著綏寧去外頭過夜,回來卻同我說腿疼。”
星月郡主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眼下被辛魏氏說了,也不由得臉紅,那時候還是她剛嫁給辛綏寧,最是濃情蜜意的時候。
孫若訫就替溫懷瑜解圍道:“那個時候想來也是郡主初為人婦,不懂得也是有的,如今既有了瀟知,想來也極少同表弟這般去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