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車里傳來輕微的咿呀聲,李奕濤這才注意到車把上掛著一個精巧的玩偶——好像是他在長安送給她的那個布偶小掛件。
她為什么會把東西掛在這兒?
突然他的心里閃過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語氣也變得有些結巴起來。
“我,我以為……”
李奕濤艱難地組織著語言。
“剛才那位軍官是……”
娜塔莎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細小的紋路:
“伊萬?他只是我的鄰居。”
她掀起左手的皮手套,無名指上根本沒有婚戒,說道:
“我并沒有結婚……”
李奕濤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去年在長安初遇時的記憶洶涌而來——他們在展覽中心相識,然后他們一起在長安的玩啊逛啊,在熱鬧的夜市里,他給她買了一些小玩意,娜塔莎現在戴著的就是這副紅寶石耳墜,就是在那里買的,人造紅寶石,廉價卻精美。
“沒有結婚登……”
李奕濤低聲喃喃道,突然單膝跪在嬰兒車前。篷布下的男孩正抓著那個玩偶,長的睫毛下,一雙和他如出一轍的黑色眼睛正好奇地張望著。
“為什么不告訴他?”
李奕濤的聲音顫抖著,他已經知道了答案——這是他和娜塔莎的孩子。
娜塔莎的皮草大衣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她蹲下身來,嬰兒車里的安德烈突然咯咯笑起來,伸出小手抓住了李奕濤伸出的食指。
“因為他并不蘇聯人。”
娜塔莎的平靜的說道:
“我們出境是需要出境許可的,我回到莫斯科后,就發現自己懷孕了,那時已經……嗯,不方便告訴他了。”
她的目光掃過身邊的男人,說道:
“而且蘇聯有規定,公職人員是不能和外國人結婚的……”
李奕濤突然將母子二人擁入懷中,娜塔莎的皮草領口帶著淡淡香水的味道。
“你為什么不聯系我?”
他的嘴唇擦過娜塔莎冰涼的耳垂,說道:
“我有俄國的商務簽證,我甚至可以……”
走廊盡頭的電梯突然發出叮的一聲。娜塔莎像受驚的鳥兒般迅速掙脫,但嬰兒車里的安德烈仍然緊緊抓著李奕濤的手指不放。
“明天上午十點,”
她用飛快的語氣說道:
“那里是一家公園,我到時候,會帶安德烈一起過去。”
她指了指電梯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這里有人在盯著我們。”
當她的高跟鞋聲消失在電梯門后,李奕濤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一直按在左胸位置——那里除了狂跳的心臟。
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娜塔莎,更沒有想到,她會給他生了一個孩子。
現在,他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把她們娘倆帶出東柏林,帶回倫敦。無論如何,他都會安頓好他們的。此時他的心里甚至直接忽視了,為什么娜塔莎可以帶著孩子一起隨同出訪東德,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帶走他們。
可要怎么樣,才能把她們帶走東柏林呢?
想到這,李奕濤就只覺得的一陣頭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