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禮看著蘇臻征愣的樣子,心尖兒密密麻麻的疼了起來,像是有千萬根針扎在了心上,不見血,卻很疼。
她大概也沒想到她的家人能這么痛快的簽下了斷親書吧?
他不動聲色的拉住了她的手,想給她一點力量,讓她在此時不會覺得無依無靠。
蘇臻抬頭看他,對上的就是他擔憂又心疼的眼神,她無聲的勾了個嘴角,示意她沒事兒。
她接過蘇正國簽好的斷親書,然后遞給蘇正軍和蘇可新:“都簽一下吧!別到時出點問題又賴在我身上。”
他們兩人簽完字,蘇臻把自己的名字也簽上,然后又讓大隊長在上面簽了字,算作見證。
“這份斷親書,我會讓它盡快見報,從此刻起,我們就沒有任何關系了,你們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楊蓮花聞言立即出聲:“沒有了,你們趕緊走吧,以后也盡量不要回上臺村來。”
“行,既然都沒意見,那我們來算算賬。”
蘇臻說著把斷親書裝進兜里,然后看向他們正色道:“當初我結婚的時候,陸宴禮給了你們‘爹媽打酒錢’五百?現在你們都不是我親人了,是不是得把錢給我們了?”
楊蓮花一噎:“蘇臻,我們是今天才斷絕關系的,又不是你結婚那天斷絕的,就算我們把你送去孤兒院幾年,那我們也養了你十多年呢,還不值五百塊錢?”
她眼睛瞪的溜圓,振振有詞。
陸宴禮眉心一簇,上前一步:“不止是五百吧?從五年前開始,我陸陸續續給了你家一共兩千塊錢,還有我和蘇臻結婚前,我又給了你五百辦婚宴,加一起是三千。”
話音落下,眾人難免都有些驚訝,一個個面面相覷。
蘇臻卻在心里掀起了狂風巨浪。
她那天偷聽陸宴禮和陸政廷的談話,才得知她能在孤兒院回來是因為陸宴禮從中運作,蘇家人才把她接回來的。
可他沒說他還給了楊蓮花這么多錢啊?
她猛地看向他:“你什么時候給她錢了?”
陸宴禮本不想說的,實在是這家人欺人太甚,他笑著在她頭頂揉了揉,但并沒解釋。
“你給他們那么多錢,不會是讓他們供我上大學的吧?”蘇臻似是恍然大悟般喃喃:“我就說呢,他們這么迂腐,怎么可能答應讓我上大學,就連蘇寶珠都沒能上呢,可獨獨就我上了,原來是你,是你,我早該猜到的……”
她話還沒說完,淚水便涌了出來。
陸宴禮急忙把她抱在懷里:“別哭別哭,我就是不想讓你在家干那么多的活……”
蘇臻自然知道,所以她才這樣感動。
原來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做了這么多,甚至辦婚宴的錢都是他拿的。
她何德何能啊?
她總覺得蘇家人對她不好,卻一直感念他們讓她念到了大學。
僅憑這一件事,她抵消了他們對她的種種不好。
盡管對他們仍有怨懟,但她并沒選擇視而不見,該幫忙的時候都幫了,該照顧的時候也都管了。
可明明最該被她感念的人卻早已經孤單的死去了。
原來……
她上輩子活的竟是如此的糊涂?
她哭的不可抑止。
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