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剛剛還罵罵咧咧的男人忽然出現在眼前,總歸是有些尷尬和心虛。
她一張臉都僵了。
心里暗罵蘇寶珠,是她爸,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干嘛?
害得她以為她出來勾搭男人來了。
她勉強在嘴角擠出一抹笑來,半晌才磕磕巴巴道:“是、是你啊,你怎么在這?”
蘇正國撐著地面站起身,然后撲了撲身上的土,黝黑的眸子看向王思敏:“孩子們本該三天回門的,這人也沒回去,我這還以為他們怎么了,就想過來看看。”
王思敏此時已經冷靜了不少,她尷尬的應:“哦、前幾天太忙了,親家母的事兒在我們這傳的沸沸揚揚的,每天都有好信兒的人過來,說是過來串門的,但明里暗里還不就是打聽親家母的事兒?
你也看到了,我家現在的大門都關著,實在是都應付不起了,你說我們這都這個樣子,你們那還不連門都不敢出?我就沒讓孩子們回去受人白眼……”
蘇正國本來嘴就笨。
他剛挑了人家一個三天不讓孩子回門的禮,人家反手就給扣個被連累受人白眼的罪。
偏偏他還狡辯不出去。
剛硬氣不到三分鐘就被王思敏給打回原型了。
他深吸口氣豁出最后的臉面,張嘴磕磕巴巴地說:“我、我是窩囊點,寶珠她媽也是做錯了事,但我們畢竟是寶珠的爹媽,她媽被帶走好幾天了一直沒回來,那邊說給一千塊錢才肯放人,我借了很多地方,但還差點,我這次過來,一來是看看寶珠,二來是想看看親家你們能不能幫忙湊點,不管怎么樣,總得先把人接回來……”
他難堪、緊張、羞愧,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她。
王思敏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棄。
似是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能說這種話。
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帶了幾分嘲諷:“親家啊,你也看到了,我們這剛給兒子說上媳婦兒,家里還哪來的錢,你說當初賠蘇臻的彩禮就是2888,后來給寶珠補彩禮又補了一千塊錢,還有你女兒跟蘇臻打賭輸了,我們又幫她賠了一千塊錢,這年頭,誰家有多少錢抗這么折騰啊?不瞞你說,為了娶寶珠進門,我家是花光了所有積蓄,還外欠了一屁股債,要不是看兩個孩子剛結完婚,我都得跟你要那一千塊錢去,我這實在是有心無力,人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況且,你女兒又不止寶珠一個,要不你去問問蘇臻呢?她那應該能有點錢……”
她的話音落下,蘇正國一直從臉紅到了脖子根,他忽然有些后悔,他剛才不該張嘴借錢的。
在她剛剛說了那樣一番話后,她怎么可能還會借錢給他?
她怕是恨不得沒他這個親家吧!
他臉紅脖子粗的應聲:“她、她,不用了,你、你們回去吧,我這也回去了。”
王思敏懶得跟他客套,聞言也只是笑著應聲:“那行,我們也回去了,親家以后也少過來幾趟吧,咱們不出門倒是行,孩子們不能不出門啊!被人看見又得問東問西了,咱們得為孩子考慮啊!你說是不是?”
說完,也沒等蘇正國的回答,拽著蘇寶珠就回去了。
而蘇寶珠從始至終沒在說過一句話。
她的奶奶,媽媽,爸爸,她根本不在乎。
正如她說的那樣。
他們是死是活她并不關心。
大概她都巴不得跟他們沒關系吧?
蘇正國立在原地呆呆的望著那扇禁閉的大門。
說不傷心是假的。
要說他沒給蘇寶珠好的生活,那真是扒瞎。
但他就這么大的能力,他已經做到了他能做的最好,雖不至于最好,但總歸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如果她都不滿意。
那被他從小就扔到孤兒院的蘇臻呢?
恨他不是在正常不過了嗎?
他這一輩子,當兒子不合格,當丈夫不合格,當爸爸還是不合格……
他怎么這么失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