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石英便面無表情捧上一個深色木匣,放在廳堂中央的案幾上。
陸老夫人心頭莫名一跳,一股強烈的不安攥住了她。
這匣子出現的時機和元婉如此刻篤定的神情,都讓她覺得事情遠非表面那么簡單。
元婉如伸出素手,輕輕打開匣蓋。
她從中取出一張紙,目光掃過,聲音清晰而冰冷地念道:“去年臘月初三,周府婢女春杏,于府內突發血崩,不治身亡,周家未報官,私下給予其家人銀錢封口。”
“此事,姑母應當記憶猶新吧?”
陸玉秀瞳孔驟然緊縮,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尖聲否認:“胡說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春杏?我不認識!”
元婉如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姑母忘性倒大。”
“看來人命在姑母眼中,果真輕賤如草芥,難怪能養出周建明這等喪盡天良的畜生!”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凌厲的質問:“春杏為何會血崩?”
“因為她腹中懷了周建明的孽種!”
“姑母您,為了您兒子的‘清白名聲’和‘錦繡前程’,毫不猶豫地命人灌了她一碗虎狼藥!這才生生斷送了那姑娘的性命!你,好狠的心腸!”
“血口噴人!你血口噴人!”
陸玉秀狀若瘋癲,指著元婉如尖叫,“你這賤婦!休想往我兒身上潑臟水!”
汪敏倒吸一口涼氣,從她嫁到陸家,和陸玉秀關系就一般。
年輕時候的陸玉秀,便像極了陸老夫人,自私自利,刻薄寡恩,可也不知道這般輕賤人命啊。
周芳也暗暗心驚,她不敢說自己是一個好人,但是對比陸玉秀,她好像還真算得上一個好人。
那些丫鬟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
元婉如對陸玉秀的歇斯底里置若罔聞,手指穩穩地拿起了第二張紙,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字字清晰:“看來姑母是真不記得了,那么,今年元月,周府婢女秋月投井身亡之事,姑母想必也想說不記得了?”
她不等陸玉秀反應,繼續念道:“秋月本與鄰家青年互生情愫,卻被周建明強行玷污!清白盡毀,生無可戀,最終選擇了自盡!一條鮮活的性命,就此斷送在你兒子的淫欲之下!”
緊接著,元婉如又拿起第三張紙,那紙上仿佛也帶著沉甸甸的冤屈:“這張紙,是關于農家女采荷的,周建明垂涎其姿色,竟于光天化日之下將人強擄而去!”
“三日后放回,采荷姑娘不堪受辱,歸家當日便懸梁自盡!”
念完這些,元婉如胸中怒火翻騰。
她猛地抄起手邊的青瓷茶盞,狠狠摜在地上!
“砰——嘩啦!”
刺耳的碎裂聲震得所有人心臟一縮!
飛濺的瓷片如同她爆發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