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惜順著他的目光從角落里找出一個包袱,果然里面裝著一套酒具。
她挨個聞去,酒壺和其中一個酒杯殘留了半夏的味道。
“是鴛鴦壺。”
陸卿塵湊上去一聞,“壺和杯子都有毒。”
那人忽然驚呼起來,“有毒?難怪小人養的狗舔過那杯子后就死了。”
“我看看你的狗。”
在看過狗尸體后,秦妙惜對陸卿塵點了點頭,肯定道:“是中半夏毒死的。”
陸卿塵摸著下巴沉思道:“看來最有嫌疑的就是跟潘遜一起喝酒的兩人,我這就讓人去找。”
“知道真相的受益者。”
秦妙惜喃喃一聲,“我們應該是遺漏了某些事情,再去一趟田家。”
在田老夫人的胡攪蠻纏下,他們要回了田光遠的尸體,準備辦理喪事。
秦妙惜二人到時正要發喪,但在門口卻出了不小的變故。
“等等!”
秦妙惜急忙拉著陸卿塵躲在角落里窺視。
就見田老夫人拿著拐杖用力的打向那天夜里跪在田府門外的中年男子,口中不斷罵道:“田老三你個沒良心的,不是說了要給光遠用最好的檀香木,為什么不是?”
“老夫人,檀香木數量稀少,兒子實在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買不到足夠的檀香木做棺。”
田老三誠懇的解釋,但老夫人根本聽不進去,“老身看你就是舍不得那點銀子,想看著你侄子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你以為你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了?沒有光遠在朝堂上幫你打點,你什么都不是。”
說著,又朝他身上掄了兩棍。
陸映雪自是希望自家夫君能用好棺下葬,雖然這口棺材用的是常見柏木所制,但其雕紋做工卻異常精致,可見是下了大功夫的。
并且田老三給出的陪葬品也是五品官中頭一份,這份殊榮讓她難得長了心,竟是為其說話道:“老夫人,光遠下葬的時辰快到了,咱切勿過了時辰,那可就不好了。”
田老夫人陰沉的眸子盯著田老三,厲聲吩咐道:“光遠的陪葬再加一盒上好的東珠,你即刻去辦。”
田老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頭應承道:“是,老夫人。”
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和手段。
等扶靈的人離開后,田家門口只剩下田老三一人,秦妙惜和陸卿塵這才走上前。
田老三詫異的看著陸卿塵,“小侯爺,您怎么來了?老夫人他們去……”
“三叔不忙,我們不找老夫人,就是來隨便看看。”
田老三深深地行了一禮,感慨道:“在下擔不起小侯爺您一聲三叔,您還是叫我田老三吧!”
“三叔此言差矣,你我兩家是親家,我乃小輩,稱您一聲三叔才合規矩。”
陸卿塵難得謙遜的回了一禮,眼中都寫滿了對田老三的欽佩。
秦妙惜不解的看著他,有些不懂他為何對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如此敬重。
“那,小侯爺您請自便!”
田老三不再言語,只是默默行禮,轉身離開。
陸卿塵望著他的背影問道:“三叔,你可有覺得不公?”
田老三停滯在原地,“年少時,追逐什么都不足為奇。年長后,放下什么都無惋惜。”
他的呢喃聲很輕很輕,像是什么都沒說,但又什么都說了。
路上,秦妙惜得知,田老三名為天茂,從小聰慧過人,三歲已能將三字經倒背如流。可惜他是庶子出身,田老夫人各種打壓,最終令他失去了念書的機會,只能無奈從商。
沒想到他經商也是一把好手,短短十日已經成立了商行,為田家賺取了不菲的回報。但即便如此,田老夫人也沒真正將他看入眼,反而是各種打壓、嫌棄,他在田府的地位連一個奴才都比不上,令人唏噓。
“所以你看不起田家人,但是承認他是你三叔。”
陸卿塵笑道:“慕強,人之本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