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的客房中,秦妙惜對著榻上的尸體深深地皺起眉頭,“怎么會變成這樣?”
昨日于臘塔溝出土之際,尸體尚潔白如玉,然時至今日,已然開始腐爛,狀若泡于水中的一攤軟泥。
“你們動過尸體沒有?”
“我徹夜看守著尸體,期間并未發現任何異常情況。然而,令人費解的是,尸體的表面竟逐漸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變化,仿佛在自行消融一般,不斷滲出泛黃的黏液。緊接著,骨頭的顏色也開始由原本的色澤轉為暗沉,直至完全黑化,最終形成了眼前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
秦妙惜點點頭,“看來是京兆的天氣令尸體產生變化。”
隨后,她走上前去翻動那具尸體,只見尸體表面原本印著判官令“死”字之處,此刻已光澤盡褪,全然不見先前的清晰模樣。
經檢查,頭骨表層有骨裂的痕跡,角度是由右向上?
秦妙惜沉吟道:“皇太子在生前遭遇過他人從背后發起的襲擊。襲擊者身形較皇太子更為矮小,且慣用左手。”
“你怎知他慣用左手?”
秦妙惜指了指頭部的傷痕走向,“只有左撇子才能造成左高右低的傷痕。”
“這是我大哥致死的原因?”
秦妙惜搖頭,“從傷痕上看,對方的力度較小,還不足以致死,只會令人短暫的昏迷或者暈眩。這可能是襲擊他的人只想阻攔他,或者本身力量不足。”
“那有沒有可能是名女子?”
秦妙惜對此不置可否,她繼續向下查看,隨后發現脖頸有斷痕,真正的致死原因是窒息死亡。
“有人雙手緊緊扼住他的脖頸,致使其窒息而亡,同時,他腿部膝蓋部位亦呈現出骨裂跡象。”
單宇震驚,“難道那人生前對皇兄用刑?”
“應該不是,這裂紋比較小,更像是在逃跑時不慎摔倒,磕在巖石上導致的。”
秦妙惜轉頭看向單宇肅然說道:“在這具尸體上,所能發現的線索僅止于此。然而,最為詭異之處當屬整具尸體呈現出的形態。通常而言,能夠使尸體保持干燥的地域,往往是那些炎熱且干旱的國度,諸如樓蘭古國,還有匈奴、鮮卑所占據的區域,當然,也包括你們羯族所在之地。”
“你這話的意思是在說,是咱們內部的人殺害了大哥嗎?”單宇怒目相視,因她的猜測而憤怒。
“在沒有找到真兇前,任何可能都值得懷疑。”秦妙惜理性解釋道:“你們當時族內在內亂,是內部人所為的可能性極大。”
“這絕無可能。彼時叛軍已被大哥徹底平定,殘余勢力皆被嚴密看守,根本不會有漏網之魚能夠對大哥圖謀不軌。”
“你就如此肯定?”
單宇聽到這一句反問,不禁陷入了沉默。
“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為什么會在十年后來龍元國找單稷皇太子?”
單宇雙唇緊抿,沉默不語,對她的詢問不置一詞。
秦妙惜雙眸緊緊凝視著他,眼中劃過一絲狐疑,竟然聽不到心聲?
她繼續質問:“而且你出現在臘塔溝時,像是已經知道那里埋著單稷皇太子的尸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空氣仿若被時間定格,寂靜無聲,一絲流動的跡象都尋覓不見。
單宇沉聲冷冷地說道:“是族人告訴我的,我們族內一直在尋找大哥的下落,前段時間有族人發現大哥死前曾出現在龍元國京兆附近,他們順著線索查就查到了臘塔溝。”
秦妙惜深深看了他一眼,“只是找到線索了,你怎么會覺得單稷皇太子死了呢?”
“你懷疑我害死大哥?”
單宇臉瞬間氣紅了,“我沒有,大哥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們羯族人都不可能害死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