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豪在短暫的驚愕失神后,臉上竟漸漸浮現出一抹釋然之色,緩緩開口道:“我起初不過是想讓大哥走得體面些,想保留他的儀容罷了。但后來,當我看到他那玉化的尸體時,內心卻被恐懼填滿。他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卻仿佛在無聲地譴責我、懲罰我,像是在警示我,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不可饒恕的過錯。”
秦妙惜緊緊盯著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人的狀態異樣。剎那間,她神色驟變,朝著陸卿塵疾呼:“快松手!”陸卿塵未曾多想,當下松開單豪。單豪如斷了線的木偶般,直直倒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仿若巨石墜地。
緊接著,眾人驚愕地瞧見單豪躺于地上,口中鮮血狂涌,目光逐漸空洞呆滯,竟似將死之人。
“三哥!”“族長!”兩道身影如閃電般飛奔而來。
然而,單豪的生命氣息愈發微弱,原本蒼白的雙唇被鮮血浸染得殷紅刺目。
他眼神望向單宇,嘴唇微張,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終是無力出聲,緩緩沒了氣息。
“三哥!”
單宇嘶聲呼喊,卻得不到絲毫回應,一旁的使臣早已泣不成聲。
皇上以及梁宏愷等人皆愣愣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慘狀,茫然無措。
若說方才尚有轉圜之機,此刻卻是希望盡滅,這一戰,看來已是避無可避。
秦妙惜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孰料單宇盛怒之下,猛地將其一把推開。
單宇雙眸怒睜,仿若欲燃盡周遭一切,厲聲吼道:“你休得觸碰我三哥!定是你這歹毒之人將他殘害,我與你仇深似海,此恨不共戴天!”
秦妙惜面色冷峻如霜,朱唇輕啟,話語間斬釘截鐵:“絕非我所為,羯族族長乃是因病離世。”
“哼!休要在此巧言令色!你們竟敢當眾行兇,還妄圖百般狡辯,我羯族與你們勢不兩立,此仇必報!”
“你若心存疑慮,大可喚使節團的醫者前來查驗。單豪族長早已久病纏身,依其狀況,即便無今日之事,恐也命不久矣。”
單宇聽聞此言,心中怒火稍減,然猜忌仍存,他咬著牙道:“那便喚來醫者查驗,若有半分虛假,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妙惜微微點頭,示意身旁之人速去請使節團的醫者。
不多時,醫者匆匆趕來,神色略顯緊張。
單宇緊盯著醫者,大聲道:“你且如實查驗,若敢包庇,定不饒你!”
醫者忙應下,而后靠近單豪的遺體,仔細查看起來。周圍眾人皆屏住呼吸,氣氛凝重得似能滴出水來。
良久,醫者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沉聲道:“單豪族長確實是舊疾復發,臟腑衰竭而亡。”
單宇聽聞,身形一晃,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喃喃道:“這怎么可能。”
梁宏愷提高音量,擲地有聲地說道:“單宇皇子,羯族族長之死既屬意外,當下可否傳令邊關將士撤兵?”
單宇目光轉向使臣,只見使臣面無表情,緩緩搖了搖頭。
“族長生前已頒下出兵之令,此刻恐怕大軍已然圍城。”
此語一出,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大殿之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壓抑之感如潮水般蔓延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