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如沉重的陰霾,壓得屋內氣氛幾近窒息。
突然,鄒氏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似笑非笑,那笑容里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夫人,您這話可真是意味深長吶。難不成是在懷疑我殺了那些人?”
鄒氏開口,語調輕柔卻又帶著幾分挑釁,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秦妙惜臉色一沉,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鄒氏,一字一頓地說道:“吸血蟲是你帶回來的,這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你不就是想用這些毒物,將陸老三身邊的其他妾室趕盡殺絕嗎?”
鄒氏先是一怔,隨后仰頭大笑,那笑聲尖銳刺耳,劃破寺廟寂靜的空氣,“哈哈哈,夫人您可真會聯想!不過死了一個妾侍,您就給我扣上這么大一頂殺人的帽子,不愧是大理寺卿的得力干將,想象力豐富得很吶!”
忽然鄒氏猛地收住笑聲,表情瞬間變得陰冷,向前一步逼近秦妙惜,“那些蟲子是我帶回來的又怎樣?我不過是對它們好奇罷了,單純研究研究,這也觸犯了律法嗎?再說了,您說的那些妾室,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我身為當家主母,若真想讓她們死,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把她們打得皮開肉綻,要她們的命還不是易如反掌,何必繞這么大圈子?”
秦妙惜毫不退縮,緊緊盯著鄒氏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找出破綻。
就在這時,她竟捕捉到了鄒氏心中那一閃而過的輕蔑與得意。
【沒錯,就是我做的,又能奈我何?人沒死,事情也沒敗露。官府總不能因為幾條蟲子就定我的罪吧?大不了就說是蟲子自己跑了,誰知道會被人誤食出了人命。兇手要殺誰,那是兇手的意志,和我可沒關系。】
秦妙惜心中一凜,“你很愛陸老三?”
【愛與不愛無所謂,但那些礙眼的賤人都該死。】
鄒氏笑而不語,她重新跪在蒲團前,無聲地下了逐客令。
寒意料峭,天邊殘陽如血,將古寺的輪廓勾勒得愈發莊嚴肅穆。
秦妙惜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從寺廟大門走出,眉頭輕蹙,神情若有所思,周身縈繞著凝重的氣息。
陸卿塵一直在不遠處等候,見她出來,立刻快步迎上前,眼中閃過一絲洞悉一切的銳利,壓低聲音說道:“鄒氏那兒不承認,對嗎?”
秦妙惜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沉且透著無奈:“一點不錯,她堅決否認曾與死者有過任何接觸。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僅憑發現的吸血蟲這一證據,還遠遠不夠充分,不足以將她成功定罪。”
陸卿塵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中滿是困惑與不解,語氣不自覺地加重:“真是奇了怪了,她費盡心機,到底是為了誰呢?”
秦妙惜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還能為了誰?自然是陸老三那個家伙。”
“就憑他?”
陸卿塵忍不住嗤笑出聲,臉上的不屑愈發明顯,聲音中充滿了鄙夷,“陸家那幾個,沒一個成器的,也配得上有女人為他這般要死要活,處心積慮地謀劃?還真是活久見了。”
秦妙惜忍俊不禁,輕輕點了點頭。
腦海中浮現出鄒氏平日里雷厲風行的模樣,實在難以將她與那些陰狠的手段聯系起來。
如果說她將吸血蟲下在陸老三身上,那她還尊對方是條漢子。
陸卿塵見她神色間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甘,以為她是在為暫時無法將鄒氏繩之以法而感到懊惱,趕忙輕聲安慰,語氣中滿是篤定:“你大可不必憂心,她得意不了多久。”
秦妙惜聽聞此言,微微一怔,旋即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從他這斬釘截鐵的話語中,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信號,心中暗自思忖:看來,他已經在籌備行動了。
陸府之內,四下一片荒蕪,沒有一點人間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