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惜一路匆匆追到京兆尹衙門,卻見那押解的隊伍并未停留,而是徑直從衙門口經過,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她眉頭微蹙,心中疑惑更甚,抬腳正欲跟上,背后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秦仵作,請留步!”
她轉頭一看,只見石新哲從衙門內快步走出,面色沉靜地看著她。
他微微抬手,示意她停下腳步,語氣中帶著幾分鄭重:“秦仵作,借一步說話。”
秦妙惜心中雖有疑惑,但見石新哲神色嚴肅,便點了點頭,隨他走到一旁僻靜處。
石新哲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后,才壓低聲音說道:“秦仵作,此事不宜聲張。圣上已下令,此案由禁衛軍直接接手,我們京兆尹衙門不得再插手。”
秦妙惜聞言,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為何如此?此案是我們一手查辦的,為何突然交給禁衛軍?難道圣上不信任我們?”
石新哲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并非不信任,而是此案牽涉太廣,涉及多位朝廷重臣。圣上擔心京兆尹衙門人手不足,難以應對,這才讓禁衛軍接手。我們只需將手頭的證據移交即可,剩下的,就交給他們處理吧。”
秦妙惜沉默片刻,肅然說道:“我明白,但是被抓的那些人真的涉案嗎?”
石新哲重重嘆了口氣,說道:“看來你也心存疑慮,不過這些人可都是從崔之葆的口供里審出來的。”
“你竟也這么想?”秦妙惜冷笑一聲,語氣中滿是譏諷。
這幾人可都是當世大儒,平日里深受百姓愛戴,如今卻被告知他們是活人祭祀的參與者,簡直荒謬至極!
石新哲頓時語塞,兩人四目相對,卻紛紛陷入了沉默,無話可說。
他們心里都明白,這很可能是崔之葆為了拉人下水而胡亂編造的名單。可皇上偏偏寧可信其有,不愿信其無。眼下,逮捕只是第一步,一旦在這些大臣的府邸中搜出哪怕一丁點對朝廷不利的東西,哪怕只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屆時也會被無限放大。而這都不是最恐怖的,就怕最后無中生有,那才是壓垮他們的致命稻草,再無翻身的可能。
石新哲又長嘆一聲,試圖安慰道:“如今,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了。你放心,禁衛軍會徹查到底的。”
這話聽著,安慰的效果聊勝于無。他們心里清楚,此刻實在不能再有更多動作,否則只會觸怒皇上,反倒對幾位大臣更加不利。
秦妙惜心中暗自冷笑,禁衛軍?呵,指望他們能查出什么真相?
但她終究什么也沒說,只是目光依舊緊緊盯著皇宮的方向,神色冷峻,讓人捉摸不透。
“多謝石大人提點,告辭!”秦妙惜說完便轉身離去,沒有再繼續糾纏。
石新哲見此,暗暗松了一口氣。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他忍不住自言自語道:“希望秦仵作能明白,這有罪無罪,全憑上位者的一句話。她要是再輕舉妄動,受影響的可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宣平侯。”
皇上表面上對宣平侯恩寵有加,可其中摻雜了太多復雜的外界因素,誰也不知道這恩寵究竟能維持多久。
秦妙惜離開京兆尹衙門后,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頭游走。
她的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石新哲的話,心口像是被巨石壓著一般,禁衛軍接手無疑是皇上的一種態度,那些大臣是不是真的幫兇都不要緊,最主要的是這個案子必須盡快完結,哪怕是作為犧牲品。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腳步一頓,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
宮內,大殿外站著十幾名大臣,他們不斷跟吳公公打探。
“吳公公,圣上什么時候能見我們?”
“是啊吳公公,我們真的有急事,麻煩你進去跟圣上稟報一聲。”
他們一個個神色慌張,顯然是被崔之葆一案牽連,急于向皇上解釋清楚。也有為幾位大臣為他們打抱不平的,想請皇上再調查一遍,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然而,吳公公卻站在殿門口,神色淡漠,語氣中帶著幾分敷衍:“各位大人,圣上正在處理要務,暫時不便見客。還請稍安勿躁,等候傳召。”
大臣們聞言,臉上紛紛露出失望之色,卻又不敢多言,只得低聲議論著,氣氛壓抑而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