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樓不愧是京城第二大酒樓,即便是最普通的客房,也透著股不動聲色的雅致。墻角的青瓷花瓶里插著幾枝新折的梅花,淡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令人心曠神怡。
秦妙惜環視四周,目光落在房間中央的書桌上。桌上堆滿了書籍和文稿,筆墨紙硯整齊地擺放著,顯然主人平日里極為注重學業。
她走近書桌,隨手翻開一本攤開的書冊,卻是瞳孔一縮,新書?
梁宏愷則緩步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戶,望向樓外的街景。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遠處有書肆、茶館、戲園子,吃喝玩樂一應俱全。
他低聲說道:“從這里不好離開,街道上人來人往,一旦有人從窗戶出去,立即就被人發現。”
秦妙惜聞言也放下手中的書冊,沉聲道:“屋內的書全部是新的,不過其中一本里面夾著這個。”
她抽出一本《貞觀政要》,整潔的書頁間赫然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八個字——月滿西樓,靜候佳音。
梁宏愷看后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看向聶康順和葛舒問道:“月滿西樓是何意?”
“是什么暗號吧?我們沒聽過。”
“誰知道這是什么,也許是偷雞摸狗的時間。”
說著,二人湊上來看了眼那張紙條,誰知這一看,聶康順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這……”
他由震驚到不敢置信,“這字跡似乎是……是葛舒的!”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葛舒。
葛舒臉色大變,急忙辯解:“胡說!這紙怎么可能是我寫的?聶康順,你莫要血口噴人!”
聶康順咬牙道:“葛舒,你我同窗多年,你的字跡我豈會認錯?這分明是你寫的!你偷偷約嚴瀟做什么?你為何要害嚴瀟?”
葛舒臉色鐵青,額頭上滲出冷汗,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我沒有!我沒有寫過這封信!你這是誣陷!”
梁宏愷并沒有因為他們的說辭就聽之信之,而是和閆晚琬找到葛舒房內的文章做了對比,兩張紙上果然是同樣的字跡。
他冷冷地看著葛舒,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葛舒,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這封信的字跡與你平日里的筆跡一模一樣,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葛舒崩潰的大喊,下一秒就被捕頭捂住嘴巴摁在地上警告:“老實點。”
秦妙惜徐步走到他面前,直視他的雙眼,輕緩地說道:“你嫉妒嚴瀟比你有名氣,也嫉妒他家比你優越,他死了你就有機會了,再也不會被他壓著。”
葛舒眸光恍惚了一下,脫口而出道:“是,我是嫉妒他。憑什么我白天黑夜的苦讀,最后先生只能看到他的優秀,同窗只會贊美他的文章,那我呢?我也在努力啊!不就是因為他家有錢有勢,攤上了個好爹嗎?”
聽著他不忿的抱怨聲,眾人都沉默了。
人心中的成見就像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動。
秦妙惜幽幽嘆了口氣,話鋒卻絲毫不留情,單刀直入道:“所以,是你把他哄騙出去,推到水里淹死的。”
葛舒猛地推開身前的衙役,踉蹌著后退兩步,后背重重撞在雕花屏風上。
“不!我沒有殺他!”他雙目赤紅,聲音嘶啞得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他死死攥著袖口,指節發白:“我是嫉妒他,嫉妒他天資聰穎,嫉妒他得先生青眼......”
“站住,不許過來!”
說話間,他的聲音突然拔高,抓起桌上的茶刀比著自己的脖頸說:“可我葛舒再不堪,也做不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
轉瞬他又指著梁宏愷、秦妙惜得等人怒吼,“大理寺就能不講王法嗎?這張紙上的字跡,分明是有人臨摹!我葛舒行得正坐得直,若你們敢冤枉我......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去敲登聞鼓,告御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