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期瑜并不傻,或者說他在不面對程實的時候異常精明。
只是碰到這位兒時“舊友”讓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怎么壓都壓不下去的煩躁感,以至于以往的果決和精明都被影響了。
他一直認為這個只有一張臉長得好看的孤兒根本什么都不如自己,可憑什么這么多人在意他?
所以此次再看到程實,杜期瑜仍如兒時一般覺得對方只是一個披著層金衣的草包,不配讓自己全力對待,甚至覺得越隨意的對付就代表著對方越不行。
他居然是終末之筆?
他居然是【命運】的信徒?
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的命運都被我偷走了,還有個屁的命運。
但即使心中的煩躁再多鄙夷再重,杜期瑜仍未放松警惕,因為他曾在孤兒院院長的嘴里聽到過程實養父的名字,印象中對方可不姓孫。
于是他再次問道:“原來你的養父姓孫?我曾聽到他們叫他老甲。”
當老甲的名字從小七的嘴里喊出來的那一刻,程實臉上燦爛的笑容瞬間變得詭異起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懷念,而后又掠過一絲冷漠,就如那場瓢潑于墓地中的暴雨,將他心中的興致和唯一一絲對兒時時光的眷念沖刷殆盡。
殺機只差分毫就要從程實袖口的手術刀中滿溢而出,但他還是忍住了,只是繼續保持著笑容,點點頭道:
“是,老甲是我的父親,一個普通卻偉大的父親。”
程實說這句話的語氣可以算得上是“引以為豪”,但另外兩人完全無法感同身受,只覺得他的語氣古怪無比。
對此,不了解程實過去的孫緲并未多說什么,可這番姿態映照在杜期瑜眼中,則又是另一番模樣了。
一個撿破爛的老光棍,還真當說出來能有什么臉面了。
偉大?
在【信仰游戲】降臨之前,只有權力和金錢才配得上“偉大”,而在游戲降臨之后,實力和分數就是一切。
且不說你那個臭撿破爛的父親死沒死,只憑你2200分的水平,說出偉大這個詞簡直都是對“偉大”的玷污。
相比于某個棚戶家庭,只有我的父親,才配得上“偉大”!
不過迄今為止,小十都沒說過一句謊話,這在高端局里可并不常見,難道他對人仍然沒有警惕之心?
不對,一個沒有警惕之心的人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杜期瑜再次皺起了眉頭,他一邊分神觀察著四周,確保自己的位置安全無虞,一邊又緊追不舍的說道:
“真羨慕你啊,至少還擁有了一個家,不像我們,只能在孤兒院長大,從來都是自食其力,毫無依憑。
我做夢都想知道一個擁有正常的家庭是什么感覺,有幾次做夢甚至還夢到自己被領養了,領養人就是小七的父親......
那可是個大富商啊,如果他真的是我的父親就好了。
哦對了,小十,你還記得小七嗎,我記得小時候你跟他的關系最好,他現在叫杜期瑜,期待的期,瑾瑜的瑜,聽說過的很好,衣食不缺、海外留學、名校畢業,還接手了家里的生意,簡直就是人上人......”
說著說著,杜期瑜自己的語氣也開始唏噓起來。
“可惜啊,游戲一降臨,這些......都成為過去了。”
程實聽著這些自吹自擂的臺詞簡直頭皮發麻,在這之前他從不覺得尷尬會致死,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對方暗殺掉了,被極致的尷尬暗殺掉。
不過他并未打斷對方對這輝煌過去的沉浸,而是意味深長的附和了一句:
“是啊,一切都成為過去了。”
落在后方的杜期瑜并未從程實的話里聽出什么別的意思,他只是趁著這絕好的機會繼續著自己的試探。
“小十,你還和小七有聯系嗎?”
程實身形一滯,沒有應聲。
在沒聽到程實的回應后杜期瑜心中咯噔一下,還以為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對方或許正在避免說出一些不能被欺騙大師判定為假的假話。
而那也就意味著之前的種種很有可能都是小十再利用同樣的欺騙大師誆騙自己。
莫非他也是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