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魚骨殿堂內異常安靜。
白骨洪流中無數小頭骨神色各異地看向前來覲見的程實,一言不發,似乎正醞釀著什么風暴。
程實也被嚇了一跳,他還以為自己利用骨鐘聯絡老板的事情不被老板所喜,以至于剛剛進門時的喜悅全然不見,剩下的只有忐忑。
當然一顆小頭骨上是看不出忐忑表情的,但卻能看出一股純正的死感。
這死感不只來自于程實,更來自于另一顆小頭骨,斯卡爾特。
雖然他的尸體爆開成了骨門,但他還是被【死亡】召了進來,可斯卡爾特哪見過這場面,剛出現在魚骨殿堂的臺階上,便嚇得渾身一抖,自覺滾到了路旁的洪流之中,找到了屬于他的位置。
程實見身后的人沒了,總覺得氣氛愈發詭異,他小心翼翼地蹦跳到骨座之前,抬頭看著那眼窩里毫無一絲綠焰可言的巨大頭骨,心想這位大人是在想什么呢?
總不能是在想如何懲罰自己?
不能吧,我這么優秀的員工,不給獎勵也就算了,懲罰不沾邊啊!
心中的忐忑告訴程實此時似乎并不適合主動贊美,他沒敢打擾那位大人的沉思,只是安靜地站在骨座之下,耐心等待。
正好也借此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緒,以及即將游說老板的方案。
可這一等便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直到骨座上那巨大的頭骨發出嗡鳴之聲,程實才回過神來。
“你,來此,到底,是為了,覲見,還是,為了,于試煉中,避難,偷閑?
為何,來此甚久,不發一言?”
“?????”
程實懵了,他猛地抬頭看向那位大人,空洞的眼窩里寫滿了震驚。
“大人,您不是在思考嗎?
我是怕打擾了您的思緒啊。”
“誰,告訴你,吾,在思考?”
“......”
確實沒誰,但......
“......您一動不動,我還以為寰宇的瑣事拖住了您的視線,讓您沒能垂目于卑微的員工。”
巨大頭骨眼中冒出一絲綠焰,重重哼道:
“自你,踏入,殿堂,以來,吾便,注視于,你。
你,卻對此,不聞不問,自顧,沉思。
程,實。
你可,當此,是你,【虛無】,之地嗎!?”
壞了,老板生氣了!
程實心中一緊,表面卻絲毫不慌,他硬著頭皮點點頭道:
“大人,我身為【虛無】行者,【虛無】確實是我的家。
但這里,也是我的家!
家和家是一樣的,所以您說的沒錯,說句不敬的話,我雖身為凡人,卻也真的把這里當成家了。”
此話一出,魚骨殿堂的白骨洪流先是沸騰一瞬,而后又各自歸位,沉寂下來。
程實被嚇得一低頭,還以為自己打錯了感情牌,但在他看不見的角度上,那顆巨大的頭骨竟然生動地做出了一個嫌棄至極的表情,而后又復原冷漠道:
“你,狡辯的,模樣,像極了,你那,可惡的,恩主。
說,來此,何事?”
“?”
這是過關了?
程實一喜,又抬頭道:
“那個......尊敬的大人,我這次除了為您挽救回一位走上歧途的信徒外,確實還有點別的事情。
但這個事兒,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就,不說。”巨大的頭骨嗡聲道。
“?”
那怎么行!
程實總覺得今天的老板有點嫌棄自己,可具體為什么他又說不上來,為了自己的計劃能夠順利施行,【死亡】老板這一關必須過。
所以他衡量片刻,還是醞釀著措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