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趙大娘只對自己糟蹋的東西心疼不已,兩道粗黑的眉毛再次皺了起來。
“都怪我,我早該說清楚的。沒得浪費糧食。”
宋玉枝當然說不是,“還是怪我,是我想著您前頭既能賣吃食,肯定是有些基礎的。沒想到您并沒有基礎,這道菜又不適合初學者來學。而且我前頭也未曾教授過別人,步驟上沒說有清楚也是有的。不然我再想一道別的……”
趙大娘先是立刻出聲打斷,“哪兒能怪你?別說你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教不會我。我也不瞞你,我前頭那臭豆腐的營生做了個把月,根本沒掙到什么銀錢,還不如跟現在賣點雞鴨掙得多呢!就算沒出前頭那個官司,我也不準備接著做了。”
接著毫不介懷地攤牌,破罐子破摔道:“所以我也想開了,等年后家里的雞鴨賣完了,我就去給人做工,不再做那吃食營生了。雖然我這性子受不得什么氣,但好在有一把子力氣,不至于餓死!”
這話一出,宋玉枝不免有些豁然開朗。
是啊,既然趙大娘在廚藝上沒有基礎和天賦,那就可以談談合作。
像今日似的,她只需要專心做吃食,而不用操心別的事宜,
而趙大娘也能借著她吃食吸引過來的客人,把手頭的東西給賣掉。
這樣就不是單方面的報答致謝,而是互惠互利的雙贏局面!
還有就是,如趙大娘所說,她這人實在不是學廚的料,就算長此以往地合作下去,宋玉枝不用擔心她生出偷師的心思——畢竟現在自己主動傾囊相授,趙大娘都學不會,更不想學呢!
這么想著,宋玉枝就不再強人所難,逼著趙大娘跟自己學廚,而是提起合作。
“我是這么想的,雖然碼頭上有不成文的規定,不允許幫人占位置。但您只是賣些現成的東西,并不需要很大的位置。我攤子上本來就有兩張小方桌,寬放一放,或等您來了,暫時收起一張方桌,把位置騰給您,便不算占位了。”
趙大娘方才還有些蔫噠,一副生怕宋玉枝再想別的菜式教授她的模樣,現下聽到這兒,她來了精神。
她再孔武有力,也年歲不輕了,不可能次次都半個晚上不合眼,趕大早去碼頭上占位置。
若是按著宋玉枝說的這樣,那就是說她再也不用操心占不到好位置了!
宋玉枝頓了頓,接著如實道:“只是我家這攤子現下規模還小,家里又有些缺銀錢,并不夠另外雇人的,所以只能邀請你和我初步合作。回頭等您家里的雞鴨賣完了,要做工掙銀錢的時候,我并不確定那時候能不能出得起您的工錢。請您考慮一下……”
趙大娘當即拍板,“這還有啥好考慮的?別說我見過你這丫頭的手藝,對你這買賣有信心的很!就算是回頭你沒銀錢請我做工。我到時候再另找東家也不虧呀!”
說著,趙大娘也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丫頭你真想好和我搭伙?我前頭的官司沒了,被我的打的又是破皮無賴……萬一等他們痊愈了,再來找我的麻煩,波及了你可咋整?”
宋玉枝并不回答這個問題,只問說:“那回頭那金麻子養好了胳膊,看著風頭也過了,賊心不死再來找我的麻煩。您可會袖手旁觀?”
趙大娘想也沒想,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會!
宋玉枝便笑道:“這不就成了?我有難,您只和我萍水相逢,就什么也不圖地愿意幫我。難道等您有難的時候,我這承了您恩惠在先的,就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你這丫頭!”趙大娘怎么看宋玉枝怎么順眼,又怕自己粗手粗腳地弄痛她,便只囫圇地抱了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