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讓宋玉枝下不了臺,那不只是下了許氏這大嫂的面子,更是不給何大嬸這姑母面子。
宋玉枝兀自忙活,只笑笑沒應聲。
何大嬸接著道:“我那二侄媳婦姓錢,她爹錢廚子在我們這十里八鄉的還算出名,后頭兩日的席面就是他來經手。我那大侄媳婦許氏則是秀才家的姑娘。妯娌倆前后腳進的門。今日我家小侄女出嫁,說起來算是許氏第一次幫著長輩操辦大事……”
到底是自家的私事,何大嬸只囫圇說了個大概,沒說太過具體,只是讓宋玉枝心中有數,別讓人欺負了還不知道是為啥。
而且何大嬸也怕壞了街坊鄰里的情誼,畢竟何宋兩家人以后在清水巷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宋玉枝多聰慧的人啊,聽完就已然分析出了前因后果。
前后腳進門的妯娌兩個,曾家長輩卻只讓大孫媳婦許氏幫著操辦家中大事。
不用想也知道許氏更得長輩的寵愛和倚重。
錢氏他爹又是喜宴大廚,偏偏親家高嫁孫女這種大喜事,第一日最能露臉的席面卻不是讓她爹來弄。
那錢氏看著就沒什么度量,怎么可能不氣?
當然了,終歸是闔家看中的大喜日子,她不敢弄什么幺蛾子,也只敢挑一挑宋玉枝這上門做工的人的刺兒。
宋玉枝語氣如常道:“二嫂子只多說了幾句話而已,又有大嫂子幫著圓場,過去也就過去了。難得今日出嫁的曾姑娘和嬸子一樣欣賞我,您還不辭辛苦和大嫂子登門請我,工錢還給的那么足,我心里都念著你們的好呢。哪里就會記怪了?”
何大嬸笑著看了宋玉枝一眼,“我就知道小娘子不是氣量狹小的人!”
兩人說了會子話,何大嬸也幫著宋玉枝打了一陣子下手。
轉頭也有人來尋她了,她便也出了灶房去。
嫁娶不只講究良辰吉日,開席的時辰同樣有講究。
曾家今日就定了巳時正開第一桌席。
開席之前的半個時辰,宋玉枝已經把所有的菜都備好了。
盡管很多簡單活計都由沈遇幫著分擔,但她還是累的不輕,連話都不想多說。
她在找了個小板凳坐下,抓緊時間休息。
沒成想板凳還沒坐熱,那二媳婦錢氏去而復返,見了宋玉枝就陰陽怪氣地道:“小娘子忙了得有兩個時辰了,是該坐下好好休息了。爹,同樣是廚子,您就得多跟人家小娘子學學,可別太老實把活兒都干完,把自己累出個好歹來。”
宋玉枝抬眼一瞧,發現那錢氏并非自個兒過來的,身邊還多了個身形壯碩的中年男人。
不用說,那自然就是錢氏的親爹錢廚子了。
之前宋玉枝小憩,沈遇便很自覺地退到了外頭廊下。
現下父女倆一過來,他便直接擋到了門口。
宋玉枝本也不虛什么,有沈遇在,那更是跟吃了顆定心丸似的,老神在在地沒挪窩。
那錢氏越發來氣,臉上的假笑都維持不住。
她爹錢廚子跟人打交道慣了,臉上還能掛著笑,“小娘子別和我家閨女一般見識。我也不是要來干啥,就是怕小娘子年輕力薄,想著來幫你分擔分擔,燒上那么一兩道菜。”
錢氏:“就是,你這幫廚擋著我們干啥?這可是我家,我爹好心來幫忙還不成嗎?”
沈遇沒動。
宋玉枝聽著這對父女的話,可不相信他們是什么“好心來幫忙”。
這父女倆看著就沒安好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