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么稱呼宋玉枝的,當然就只有宋家的宋玉錦了。
兩人自打清凈寺的臘八粥會之后再沒見過,說來也快三個月了。
商鋪街又在城東和城中的中間地帶,最早來到豐州城的冬日里,兩人就在這附近遇上過,現下再遇上實在也不算多稀奇。
宋玉枝神色如常的轉身看過去。
三個月不見,現下的宋玉錦已經梳上了婦人樣式的盤發,容光煥發的,人也豐腴了一些,打扮的也越發雍容華貴,頭戴金簪,身穿鑲了金邊的華麗錦裙。
身后也不再是那兩個瘦瘦小小的小丫鬟,而是一個四十來歲齊頭正臉的媽媽,和四個年輕貌美的大丫鬟。
穿著打扮和排場竟不比從前在京城的時候遜色多少。
宋玉枝只掃了她一眼,便接著看鞋。
宋玉錦特地喊了她,顯然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她。
她走到宋玉枝身旁,言笑晏晏道:“二妹妹還不知道我成婚了吧?說來本來知會你一聲的。但祖母說了,我那夫家是大戶人家,讓二妹妹和二嬸這樣的親眷來參加喜宴,總有些不好……”
宋玉枝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說的好像誰稀罕去參加她那喜宴似的。
要擱平時,宋玉枝自是懶得理會她的。也就贏下臘八粥會那次,她算是心情好,愿意和宋玉錦多說上幾句話。
偏今日她不是一個人來的,現下還不能走,便只好把那雙厚底黑靴翻來覆去的看。
于是接下來的半刻鐘里,在宋玉錦滿含炫耀的敘述里,宋玉枝被迫聽完了她嫁人的始末。
宋玉錦的夫家姓王,平心而論,那王家是真的實力雄厚——
王是大姓,這豐州城里熙熙攘攘那么些人,姓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首屈一指的,肯定是開辦了吉祥酒樓,還把產業延伸到京城的王家。
若是從前,宋玉錦作為宋首輔和宋老太太最寵愛的嫡長孫女,那嫁進王家這樣的商戶人家,絕對是低嫁。
但現下宋家這種境況,后代再不能入仕科舉和回京的,王家儼然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也難怪宋玉錦這般急于炫耀。
“我夫君他雖然是家中嫡次子,但上頭的兄長不愛理庶務,將來等我夫君接管了家中產業。我幫二妹妹說說好話,讓你來我們酒樓當個幫工,也好過現下這樣……”
總算,宋玉錦說累了,想跟往常一樣貶低宋玉枝兩句結尾。
無奈宋玉枝身上正穿著鋪子剛買的的新衣裙。
即便是想著挑刺的宋玉錦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這讓人不喜的堂妹膚色白了,人也不那么干瘦了,稍微一拾掇,跟過去真是判若兩人。
不說是傾國傾城,總之現下站在她身邊是不遜色多少了。
就說了這么一會兒話的工夫,已經有許多年輕男子在用余光打量宋玉枝了。
于是到嘴的話也不合時宜了,宋玉錦只能訕訕地截住話頭,改為煞有其事的嘆息,好像真的在惋惜什么一般。
宋玉枝的耳朵總算清靜了一些,她挑眉問道:“哦?到時候你能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