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全是真的老實,不是很想說自家兄弟的不是,加上下午晌去宋玉枝的攤檔試菜怎么鬧成最后那樣,他到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便只神色復雜地簡單敘述了經過,最后補充了一句:“可能是三哥眼光高吧。總之他沒試上,估計后頭得從別家訂。”
這話一說,劉大全同村的伙伴便不滿地嘟囔道:“小娘子的飯菜那么好吃,他那都看不上?咋的,他要給咱安排吉祥酒樓的酒席?”
“就是,我長這么大就沒吃過比小娘子家更好吃的飯菜!唉,還想著過兩日能在聚會上吃小娘子的蓋澆飯呢,沒想到讓這鼠三攪和了。”
“算了,等過兩日咱們結了工錢自己去!”
“就是。他不懂欣賞而已。過去沒有這行會,我跟大全哥你們不熟,就也沒去過那小娘子的攤檔。剛大全哥說的什么回鍋肉和魚香肉絲,可把我饞死了……”
正房里,孫直正在桌前寫寫畫畫。
他年近四十,身形魁梧,膚色雖然和其他苦力一樣黝黑,但相貌堂堂,自有一番淵渟岳峙的氣度,光是看著就知道是一號人物!
只可惜他瘸了一條腿,別說站立,就是坐著的時候,肩膀都有些一高一低。
那鼠三多年來一直樣仗著他照顧,甭管對外人如何,對著孫直,他還是不敢囂張,進了屋就賠著笑臉關心道:“姐夫這是弄啥呢?從白日一直忙到這么晚了還不歇下。這要是累出病來,大姐又該說我沒照看好你了。”
孫直不把他當外人,就捏著發痛的眉心回答道:“沒啥,就是白日里同陸捕頭見了一面,聽他提點了一二。我就想著趕在聚會前把行規給整理出來,等聚會的時候,把這寫個規矩在兄弟們面前過一過明路。”
“姐夫也忒費心了!”鼠三不禁嘀咕道,“就那群大老粗,大字不識幾個的……還能聽懂什么行規?姐夫與其想這些,還不如想想怎么收他們的會費。”
說起這個,鼠三是真不明白自家姐夫怎么想的。
弄這么個行會,名頭聽著好聽是會長,卻什么油水都沒有!
連現下這“大本營”,也是孫直自掏腰包租賃的!
孫直和發妻生過一雙兒女,但都沒養大就染病夭折了。
現下孫直和發妻都不年輕了,多半沒啥希望再有孩子。
鼠三已經默認姐姐、姐夫的家財是自個兒的了,每每想到為了這個行會花出去那么些銀兩還沒有絲毫油水,他都肉痛到渾身難受!
這小舅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孫直已然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
其實鼠三也沒說錯,行會成立了一個月,是該交會費了。
倒不是為了什么油水,而是人陸捕頭代表的是衙門,他特地約了孫直過去,自然代表衙門已經注意到了行會的存在。
往后該有的孝敬都該準備著了。這份孝敬,光憑他一個人是支撐不過來的。把關系打通了,也是所有成員都能受益的。
孫直不見怪地道:“會費要收,行規也要立。總之都是在聚會上的事兒……對了,下午讓你代我去試菜,結果咋說?”
見他總算問起了,鼠三打開了話匣子,“那劉大全忒沒見識,老說那蓋澆飯多稀奇多好吃的,我還當是多稀罕的吃食呢,其實也不過就是家常菜蓋到飯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