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直還在忙著整理行規,頭也不抬地道:“本就是咱們自家兄弟吃著的,不吃家常菜吃啥?”
鼠三沒敢頂撞,他頓了頓接著說:“對。我當時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覺得哪里不好,后頭還問那小娘子會不會燒不常見的菜,小娘子當場燒了一道魚香肉絲,確實好吃。我就想定下來了,但是看那小娘子攤檔上都是女人和孩子,既要料理他們攤檔上的生意,又要做我們百來號人的飯食,心里怪不落忍的。就提出我派幾個人去幫幫她,沒想到小娘子立刻和我急了……”
在鼠三添油加醋、顛倒黑白的描述里,宋玉枝手藝雖然沒問題,但人傲氣的很,根本看不上他派去的人,一口回絕了還不算,還說了很難聽的話。
最奸猾的是,這鼠三這些話半真半假。他也對自己的口才很是自信,覺得就算孫直招了劉大全來問,他也能圓回去!
“本就是給咱們做飯食,那小娘子偏生看不上我們這些苦力兄弟,我就沒給她好臉,把試菜的賬付了就回來了……”
孫直也不是傻子,聽完蹙了蹙眉,奇怪道:“那小娘子家只有女子和孩子,在碼頭上憑手藝做買賣,說來也是苦命人。怎么還會對主顧的身份挑挑揀揀?大全他們幾個時常去光顧她家,此前從未聽他們說過那小娘子為人有問題……”
鼠三亦真亦假地嘆息道:“可能是我生的難看,礙了人家的眼吧。一片好心,人家還當我是想偷師呢!唉,想想前些年風光的時候,便是府衙的大老爺也不曾對咱這樣……”
他確實因為長相確實吃了不少苦,快三十的人了連個媳婦都沒討著。
人心都是偏的,一個是只在苦力嘴里聽到過的、未曾謀面的廚娘,一個是自家小舅子,孫直當然是信了他,說算了,“不在她家訂就換別家,一事不勞二主,訂餐還是交給你辦,第一次聚會茲事體大,務必要辦好!”
“姐夫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說完這些,孫直就接著忙自己的事兒了。
鼠三心中既得意自己輕易就攪合了宋玉枝的買賣,又頗有微詞——
他姐夫護短的很,從前在遷安府,也有旁人嘲笑他的長相,他姐夫可不會是這么輕飄飄的說“算了”,而是會尋對方算賬的!
現在他不只是弄丟了差事,瘸了一條腿,連性情都不能和從前相比了。
不過一個轉念,鼠三隨即又想到宋玉枝能說會道,又不是劉大全那樣的榆木疙瘩,若是孫直明刀明槍去詢問,自己那番說辭就要被識破了!
所以這樣也好。雙方不認識,自然是他這中間人說啥就是啥!
這么想著,鼠三從正屋出來,來到了堂屋附近。
恰好他就聽到了劉大全等人說著結到工錢后,要去光顧宋玉枝家的攤檔!
這怎么能成?
他下午可是放了狠話的,若是只攪黃了一單聚會的生意,豈不是叫那小娘皮小看了去?
一雙老鼠眼滴溜溜亂轉過一陣后,鼠三隨即又想到了一條“妙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