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禁漁期間生意會越發慘淡,好些近來沒怎么掙到銀錢的商戶都愁的不行。
就像隔壁的胖嬸,嘴邊還燎起了一圈火泡。
跟她情況相同的攤主不在少數,連宋玉枝都未能幸免——
她不是愁的,而是累的。
從前她凌晨時分起,做完要售賣的朝食后,能在攤檔上歇個半上午。
到了午市前,她再開始忙碌一陣子,下午晌就能回家補覺。
年頭上她又聽從了周氏的話,好好歇了一段時間,這才沒有出什么岔子。
近來暑熱,清熱下火的湯水和涼粉又是下午在好賣,宋玉枝的工作時間就只能拉長。
經常回到清水巷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加上涼粉和各色湯水的點子也不是憑空冒出來的,都是宋玉枝花費了心力想出來的平價吃食。
內外那么一耗,再加上原身的身體素質本就稱不上多好,很不適應豐州城濕熱黏膩的夏日。
這天下午晌,宋玉枝突然就有些說不上來的不舒服,尤其是聞到海風的咸腥味,更是有些反胃。
那天正好又到了沈遇從山林里頭回來的日子。
他先歸家一趟,沐浴過更換了衣衫,等了半晌,還未等到趙大娘回來,便尋去了碼頭上。
趙大娘和周氏正站在攤檔前頭,一頭汗水的銷售湯水和涼粉。
見了沈遇過來,兩人臉上都是止不住的笑,不只是看到沈遇回來高興,而是都發現沈遇又黑了好幾個度。
趙大娘直說他:“才進山幾天啊,你小子又黑了一截兒,真是跟黑炭頭沒兩樣了,可不能再叫‘二黑’了,怕是你們鋪子里那老黑掌柜都不如你。得虧來得早,要是天再晚一些,怕是只能看到你那一口牙了,也是怪嚇人的!”
周氏沒有趙大娘促狹,但還是忍不住跟著宋知遠一道笑出了聲。
攤檔上還有客人,聞言同樣也是一陣笑。
沈遇對著家里人那是無盡的好脾氣,被當眾笑了,也不見惱,跟著彎了彎唇。
周氏現下也是完全把他當成自家孩子看,見沈遇額頭出了汗,就立刻舀了一碗湯水給他喝。
今日小攤檔上售賣的是酸梅湯。
一碗下肚,饒是沈遇自詡嘗過各色好東西的,都不禁舒服的喟嘆出聲。
不用說,這肯定又是宋玉枝自個兒的秘方,跟普通的酸梅湯完全不同。
想到這兒,沈遇的眼神在攤檔前逡巡了一圈。
“臭小子,想問就問,這是看啥呢?”趙大娘好笑道,“枝枝今日不大舒服,在里頭歇著呢。”
說到這兒,趙大娘覺出不對勁兒了。
兩家雖然親如一家,但宋玉枝素來也是講規矩禮數的人。
就算在里頭休息,聽到沈遇過來,她怎么也會出來打個招呼才對。
趙大娘都覺得不對勁了,周氏比她更了解自家女兒,頓時變了臉色,擱了家伙什就往攤檔里頭進。
只看宋玉枝還跟先前一樣,坐在方桌旁的條凳上。
可人卻不是坐著的,而是趴伏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