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惱我嗎?我沒聽你的話。”
周氏還是笑,“我惱你做什么?你做買賣那么久,從來不是只為了自個兒,而是為了咱們這個家。要惱,也是惱我自己。”
說到這兒,周氏的笑容變得苦澀起來,“是我這當娘的不盡心,因著你有成算,不需要人擔心,便以為你事事都能處理好……白日里居然眼睜睜看著你在我跟前病了,甚至要不是遇兒突然過來,那會我都還不知道……”
這話聽得宋玉枝心里越發不是滋味兒了,她寧愿周氏這當娘的罵一罵自己,也不想她自責起來。
趙大娘跟著道:“說來你倆都沒錯。要怪還是怪我,要不是我去請了那游方郎中,開了那不對癥的藥丸子吃,咱枝枝也不會真的病倒。”
三人都挺內疚,爭著認錯,氣氛有些不好,周氏還紅了眼眶,眼瞅著就要落下淚來。
偏偏趙大娘認完錯又補充了一句,“他娘的,別讓老娘再遇到那個老小子,不然老娘揪光他的頭毛!”
午后那游方郎中才來給宋玉枝瞧過病,他五十歲不到的年紀,頭發卻已經很是稀疏。
再讓趙大娘一通揪,那郎中頭上可真就是啥都不剩了!
宋玉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周氏同樣忍俊不禁,眼淚也徹底被笑了回去。
于是認錯的環節就被揭了過去,三人洗漱過后,就一道歇下。
宋玉枝還病著,自然是不好沐浴的,周氏就給她端了熱水進屋,幫著她擦洗了身子。
至于宋玉枝的頭發,就不是那么好處理了,只能用篦子通上一通,等過兩日身子好了,再清洗一遭。
睡下之后,宋玉枝隱隱還能聞到自己頭發上的汗味,和身上沾染的苦湯藥味兒。
周氏當然不會嫌棄自家閨女,讓宋玉枝挨在她身邊躺,還拿了蒲扇給她輕輕扇風。
藥效很快又上了來,宋玉枝迷瞪著眼睛,認真地保證說:“娘,我下回肯定不這樣了。等來日進城開鋪子,我肯定先招學徒,再不大包大攬了。等掙到了銀錢,我就再跟前頭說好的那樣,給娘開針線鋪子,也給娘招兩個伙計……”
周氏伸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輕聲應道:“娘只要你好好的。”
一覺睡醒,宋玉枝就覺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
但她不敢再托大,也為了讓家里人安心,便還是乖乖躺在炕上,等著昨日的大夫過來復診。
好在大夫也說她已經沒事兒了,只要近來多注意休息就行。
后頭兩家人聚在一處商量了一陣,決定先把小攤檔上的早市生意給停了,畢竟早市本也賺頭不算大。
午市生意,則還是得照常進行。
小攤檔一天就要五十文錢的租子,空上一整日就是白舍出去五十文,更還有兩家同做蓋澆飯的同行在側,稍微一停,不知道會被搶走多少生意,損失太大了。
這趟看大夫、開藥,已經流水似的花出去一兩多銀子,那么虧損下去,宋玉枝就是養病也不會安心。
更別說,宋玉枝前頭推出了預訂制度。
現在手里還有預訂的單子,若是讓提前交付了銀錢的客人跑了空,真是要影響口碑。
“那就這樣。”沈遇說,“我這兩日休沐,本也沒什么事兒。宋姑娘就在家里準備飯菜。等準備好了我來負責運送,娘和嬸子、知遠去開攤,還負責售賣和記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