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人山人海,閑漢們的活計多了,李貴得到的抽成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從前不夠一天一二百文,現下是三五百文錢都能閉眼掙到!
有這么多進項,干點啥不好呢?
李貴自然不愿意冒著酷暑去碼頭折騰了,只讓幾個信得過的心腹盯著,他則揣著銀錢渾玩了兩日。
這日他正在小酒館里,一邊和身邊小弟吃酒,一邊計劃著再過段時間,去租賃個宅子當落腳點。
地方他都看好了,就是之前孫直搞苦力行會,租賃過的那個院子。
地方夠大,又離碼頭夠近。
而且因為苦力行會倒的突然,孫直臨時退了租,房主事先沒做好準備,現在正在急著往外租賃,要的租銀比之前便宜了兩三成!
小弟們自然捧著他,夸他比孫直還厲害,長江后浪推前浪云云。
就在李貴洋洋得意的時候,他那歷來負責探聽消息的耳報神尋了過來。
“貴哥。”耳報神愁容滿面地坐下,打開了話匣子,吐苦水道:“連著兩日了,那宋小娘子雇的人,搶了兄弟們兩日的生意了。”
李貴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淡下去了幾分,連著拋出好幾個問題:“她哪里雇的人?碼頭上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去幫她家做工?雇了多少人?”
“不是碼頭上的。是宋小娘子從外頭雇的人,一共十人,都是十歲左右的半大小子,個個都收拾得十分齊整,還能說會道的很。”
耳報神細說起來,“第一日他們只是搶走了三單龍舟隊的生意,第二日是七單和若干散客。今日更是不得了,小半數龍舟隊都從他們那里訂飯食了。散客那些我更是數不清楚了……前兩日一直沒尋到你,兄弟們這才啥也沒干,你看需要不要兄弟們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李貴初時還有幾分正形兒,聽著聽著,他又歪下了身子,沒好氣道:“還干點啥?干啥啊干!你也說了都是收拾齊整的半大小子,又不是咱們這些沒家沒業的人,真動了他們,他們家里人不得來和咱們拼命?再者,還有幾日就是端午了,衙門歷來重視的很,每日巡邏的差役比從前多了一倍不止!這會子尋釁滋事,我看你是不想讓兄弟們再在碼頭上混了!”
那耳報神被他訓了一通,訥訥道:“好些個攤主知道了,都怪有意見的,說他們也想像宋小娘子家那般,雇些短工來招攬生意。只是前頭和咱們約定好了,不能另外雇人來干這份跑腿送飯食的活計。若是咱們放任不管,長此以往怕是……”
李貴越發不耐煩,連連擺手道:“我都說了,還有幾日就是端午了。等端午過了,差役都撤走了,那些個小子若是還在,豈不是任你們施為?還擔心什么‘長此以往’?攤販那邊則更別理了,他們也只敢私下和你們抱怨,有本事讓他們當面來找我說!”
把耳報神馴得沒話說了,李貴又抿過一口酒。
對方到底是一片好心,又很是能干,正是托了這種小弟的福,他現下才能過上這樣逍遙似神仙的日子。
李貴又道:“好了,那姓宋的小娘皮不過是個女子,今遭也不過是前頭被咱們壓的很了,才變著法兒從外頭找了人來幫忙。剛你也說了,那些個半大小子攏共才十人,就算他們三頭六臂,也不能把兄弟們的生意全搶了!你就別瞎操心了。”
這倒是事實。
碼頭上常駐的閑漢不過小幾十人,而近日因為龍舟操練而聚集過來的看客,卻有成百上千。
閑漢們的差事根本忙不過來。
即便那些個半大小子橫叉一杠子,搶走了一部分的客人,一眾閑漢還是跟陀螺似的,忙得停不下來。
真要接不到活計,閑漢們早就坐不住了,不會這會兒才報到李貴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