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錢終于趁手了,宋玉枝也不耽擱,這天下午晌,便又趁著午市和晚市的空檔,和趙大娘跑了一趟冰局。
宋玉枝準備把七月和八月里,鋪子里要用的冰都給訂好。
省的又像上次似的,冷不丁蹦出來個大主顧,把半冰窖的冰給包圓兒了。
弄得自家這樣的普通主顧,有銀錢也不能立刻買到冰,還得再等過一日。
更省的她把銀錢捂熱,回頭一下子花費出去,買的還是現代隨處常見的冰,肉痛得難受,又不舍得了。
也是湊巧,宋玉枝和趙大娘這次再去冰局,冰局里又是人滿為患,亂糟糟的,議論聲不斷。
而更湊巧的是,冰局掌柜正在招待的,居然又是上次宋玉枝和趙大娘見過的、慈光寺的和尚!
趙大娘連忙喊糟糕,“這大和尚不會又來包圓兒了吧?”
入伏之前,冰已經漲過一次價。
若是慈光寺還像之前那么大筆采買,冰價可能還得接著再上漲一截。
這如何不讓人憂心呢?
和趙大娘想法的不在少數。
冰局里議論不止的客人,基本都是知道慈光寺近來在大肆買冰的。
他們有的在抱怨、抗議,說:“我可早就來了,掌柜可不能直接把冰按窖賣給慈光寺,不顧我們這些散客的死活!”
有的則是還在拈酸,說:“幾日之前,我才見過這和尚來買冰。一旬不到的時間,這和尚居然又來冰局了。用這樣多的冰,也不怕凍病了……”
更多的客人,則是不知道內里具體情況,只是左聽一句“包圓兒”,右聽一句“按窖賣”的,生怕買不上冰,急急地要掏銀子、下訂單。
吵嚷的動靜一出,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路人來看熱鬧。
一時間本就在夏日里客似云來的冰局,更是門庭若市,熱鬧非常,眼看著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趙大娘仔細護著宋玉枝,說:“枝枝你站遠一些,仔細讓人踩了腳。不如你先找個清靜的地方站著,我擠進去同掌柜談。”
宋玉枝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么,拉著趙大娘往旁邊站了站,“不急,我們再觀望一陣。”
趙大娘雖然不知道宋玉枝要觀望什么,但還是習慣性地聽了她的話。
兩人站了半刻鐘左右,慈光寺的和尚從冰局里出了來。
眼看門口沒再掛上“售罄”的牌子,眾人都是松了口氣。
看熱鬧的百姓漸漸散了,上門買冰的客人則也沒再嘟囔,冰局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大娘找個陰涼處等我一陣子。我去去就來。”
趙大娘越發一頭霧水了,但想著慈光寺的和尚已經走了,輕易也不會再有那樣的大主顧按窖買冰,便也沒有多問什么。
宋玉枝沿著慈光寺和尚離開的方向,追出去半條街。
總算追到了對方身后。
她剛準備請對方留步,卻看那和尚先他一步,轉過身來,詢問道:“女施主,可是有事?”
宋玉枝前頭已在冰局外站了良久,眼下在烈日下一路快走,難免有些氣喘,語不成句。
此時便只是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對方到街邊的樹蔭下說話。
那和尚說來也不過二十來歲,雖已不是紅塵中人,卻也沒有那種掩藏心事的城府。
隨著宋玉枝走過幾步,卻還沒聽到她開口,和尚的臉上已難掩焦急之色,克制地表示道:“貧僧還有要事在身,還請女施主見諒,盡量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