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畢竟是他之前和一眾兄弟謀生的地方。
現下他雖意外謀到了宋記這里的好差事,但他那些個兄弟卻還不知道怎么辦。
一整個午間,除了剛見到宋玉枝跟前的時候,他且說了一段話,后頭就全程不發一言,一直在想著其余苦力往后該怎么辦……
現下被分到了一個糯米肉丸,劉大全道過一聲謝,不覺就被碗里的吃食吸引了心神。
只見那外層的糯米吸足了肉汁,粒粒分明,晶瑩剔透,再配上一點碧綠的蔥花點綴,簡單樸素卻莫名有一股吸引力。
更別說糯米香混著和肉香,兩種香氣搭配的天衣無縫,直往人鼻子里鉆。
劉大全立刻夾起咬上一口,香糯的口感充盈在口中,仿佛能感受到糯米在舌尖上跳躍。內部的肉餡則是鮮嫩多汁,彈牙勁道,香醇鮮美。二者完美融合,糯米不顯寡淡,肉餡也不顯油膩。
每一口下去都是滿滿的幸福感!
不過三五口,懷著心事的劉大全還沒怎么覺得,就把一個糯米肉丸給吃了個干凈。
美食是最能撫慰人心的良藥,尤其這道糯米肉丸樸實無華,給人一種溫暖安定的力量。
另外葉兒到底在宋玉枝身邊待了半月有余,她炒出來的熱菜已然不輸一半的小食肆的廚子。
劉大全吃過滿滿一海碗的飯菜,郁郁的心情便不知不覺散去了。
飯后都不用宋玉枝多說,劉大全搶著把拾掇好的碗筷都端到后廚去清洗。
宋玉枝讓其他人都去休息,只讓沈遇隨自己去休息室。
他們彼此都不把對方當外人,等進了休息室,宋玉枝便直接開誠布公問他:“你是怎么想的?”
沈遇在桌前坐定,拿起桌上的水壺,先給宋玉枝添了一杯,應道:“我覺得那糯米丸子很是不錯,軟糯鮮香。攪拌的活計雖需要一把子力氣,但有我和劉大全在,便也不算什么。后頭你想到其他需要力氣的菜,也可以使喚我們……”
這什么跟什么啊?!
宋玉枝接了沈遇遞來的水杯,默默斜了揣著明白裝糊涂的青年一眼。
她并不如他的意,把話題岔開,而是認真地道:“沈大哥,你能想著幫我,我真的很高興。我也知道你能干,會的也多,一個人能頂好幾個人用。可正是因為你能干,我不想你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放著二三兩的管事不做,來當一兩銀子一個月的雜役。”
見她沒有玩笑的心思,沈遇同樣正色道:“昨晚知遠告訴我,你們這個月業績很不錯。照著這個趨勢,年底發的花紅怎么也有好幾兩。我粗粗一算,在你這里當雜役,也不會少賺多少銀錢。再者,我現在是雜役,難道還能一輩子是雜役?等做熟了,你也給我升上一升,工錢自然也就漲了。便也不存在什么‘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說法。”
說到這兒沈遇又頓了頓,挑眉看向宋玉枝,“還是東家看扁了我,覺得我在這兒升不了職位?亦或是東家對自己沒信心,覺得給不了食府伙計勝過柴炭行的工錢?”
宋玉枝一直自詡是口齒伶俐的。
沒成想平素話不多的沈遇,真要動起嘴皮子來,還真不輸她什么。
宋玉枝無奈道:“你少拿話激我,我自然是對宋記的前途有信心的。也必不會虧待一眾伙計。”
沈遇往椅背上一靠,說這不就成了?
“我也相信你不會辜負我這份心意。”
說到“辜負”兩個字的時候,他特地加重了咬字。
意思本就多樣的兩個字眼,莫名多了一些繾綣和曖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