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又畫了一些花鳥蟲魚的圖樣掛在墻上,更添雅致。
夏日里走進去之后,人身上的燥意都不覺消退下去幾分。
宋玉枝坐下后就笑道:“娘這里真是常看常新,比我那兒高雅多了。也難怪您近來進項越來越好。”
兩邊的賬都是宋知遠一個人記的。
針線鋪子又不像食府那邊,每天都有各種花銷,成本和利潤好計算的很。
按著這幾日的進項估摸,宋玉枝覺得周氏七月里賺個三四兩銀子不是問題。
周氏把門口的槅扇給放上,而后便從柜臺后頭拿出一匹紅布,拿到宋玉枝身前比劃。
不用說,這自然是要給宋玉枝裁嫁衣了。
宋玉枝乖乖地任由親娘擺弄。
比劃了快半刻鐘,周氏仍不滿意,喃喃道:“這細布裁剪日常的衣裙尚可,用來裁剪嫁衣還是差了些。可惜了,早先時候你爹……”
早些時候,宋玉枝雖然癡癡傻傻的,但周氏和宋彥都盼望著她有康復的一天,便也和其他家長一樣,在她十歲上頭就開始給她準備嫁妝。
雖然宋彥在宋家并不受待見,但到底是首輔家的庶子,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自己負擔,身上又有給其他官宦子弟教學開蒙的差事。
加上那時周氏的爹娘還在世,對她這外嫁女也頗為惦念,逢年過節都會想辦法貼補一些。
夫妻倆多少有些閑錢。
經過數年積攢,也給宋玉枝攢下了一份頗為體面的嫁妝。
尤其是嫁衣。
宋彥花費了不少時間和心力,從宋老太爺手里弄來了一匹艷如朝霞的細膩貢綢,說要讓他的枝枝來日成為最好看的新娘。
兩廂一對比,周氏現在臨時采買來的這一匹紅色細布,不過三四兩銀子,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宋玉枝聽著這話,就知道她不滿意嫁衣只是一層,主要還是想念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宋父了。
這終歸是周氏的一塊心病,只能讓時間去治愈。
宋玉枝在這件事上幫不上忙,就只道:“娘怎么這樣說?我倒是覺得這細布就很不錯了,反正一輩子就穿這一次。用太貴的我還心疼呢。而且沈大哥的身量,您也是知道的。若是用綢緞給他做一身,得多少銀錢?總不能光我一個人穿好的,給他穿孬的吧。”
果然周氏很快收起了傷感的情緒,被她這鉆進錢眼兒的模樣給逗笑起來。
“也是,你爹是讀書人,先前和我們來往的大多都是文人,我和你爹怎么也沒想過,你會找個身量這樣魁梧的夫婿,那貢綢就算還留著,怕是也用不上了。”
周氏說著就開始在單子上寫寫畫畫。
宋玉枝瞄了一眼,發現那堆單子里都是些婚禮要用到的東西。
一些已經買到了的,周氏就會在后頭打一個勾。
宋玉枝在旁邊看過一陣,見周氏把嫁衣的款式畫的差不多了,就準備往食府那邊回。
見她要走,周氏順手把筆擱了,問宋玉枝說:“昨晚……”
宋玉枝接話道:“昨晚我查驗過那山洞了,也在里頭睡了一夜。那里確實不錯,昨晚那么大的雨,都沒有一點漏水。通風和采光更是沒話說,位置更是清幽隱蔽。現下就看米面能不能放得住,會不會有野獸野鳥進去偷吃。若下次再去檢查還好好的,我就準備把囤糧一分為三,鋪子、家里和山洞各存一份……”
每說一句,宋玉枝看到周氏臉上無奈之色便重一分。
宋玉枝再后知后覺也察覺出不對了,周氏問的并非是山洞,而是她和沈遇……
她不禁赧然道:“娘,你在想什么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