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宋玉枝意想不到的情況。
這天早午市相接的時辰,好幾個面生的客人結伴來了宋記。
他們都是四十余歲的中年人,身著綢衫,穿金戴銀,各自還帶著小廝。
馬車、轎攆把宋記門口給停了個滿滿當當。
只慶幸隔壁鋪子是自家的,而針線鋪子的客人又不算特別多,午間更是沒什么人特特來買帕子。
趙大娘去和周氏打了個招呼,然后讓伙計組織富客的下人把轎攆、馬車歸攏停靠。
這才不至于堵塞交通。
呂掌柜現下都守在鋪子里,見了熟人過來,他自上去招呼,“張兄、李兄、王兄……好久不見。”
幾位富客瞧見了呂掌柜,也都客客氣氣地拱手寒暄。
一邊說話,呂掌柜一邊引著他們進店。
宋記的點餐依舊是一大特色,幾個富客頗為新鮮地瞧過,便讓呂掌柜給他們尋個方便說話的雅間。
呂掌柜笑道:“新店開業,內外還未完全拾掇好呢。暫時沒有單獨的雅間,只能委屈諸兄去二樓坐了。”
幾個富客不動痕跡地對視一眼——
這宋記名頭不顯便也罷了,門臉小的可憐,更沒劃出專門的地方,容客人停放馬車。
現在更是連專門招待貴客的雅間都沒有。
方方面面結合起來,即使他們初來宋記,都難免覺得此處像個草臺班子。
但到底他們是沖著呂掌柜來的,多少也得給他一些面子。
于是對視完之后,他們中也沒人打退堂鼓,只是不約而同地打著腹稿,想著看在呂掌柜的面子上,略微在宋記坐上一坐。
坐上個半刻鐘、一刻鐘的,點一壺茶,同呂掌柜說上會子話,便尋個借口離開。
呂掌柜同他們打交道的時日不短,哪里能瞧不出他們的眉眼官司?
他不動聲色,渾作不覺,面上依舊掛著和氣的笑。
只是趁著他們依次上樓的時候,呂掌柜便將張栓子招呼到跟前,同他耳語了一番。
張栓子聽了呂掌柜的吩咐,轉頭就去尋宋玉枝。
這時尚不到午市的時間,宋玉枝剛把熱菜燒好,還未解下身上的圍裙。
張栓子見了她就道:“東家,掌柜說來了貴客,讓我知會您一聲,問問您有沒有準備什么特別的東西?”
宋玉枝想了一下,說有的,“先前賃鋪子的時候,有一張料子挺好的屏風。我嫌占地方,就讓人搬到庫房了。你再跑一趟,讓沈大哥和劉大哥去把那屏風抬出來,擦洗一番,送到二樓去。喜餅剛出爐,我給你各撿一盤子,你一并送去。”
張栓子點了點頭,等著聽后頭的吩咐。
沒成想,宋玉枝說完這話,就沒往下說了。
張栓子急了,連珠炮似的道:“東家,我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富貴的人,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就不說了,便是手伸出來,都帶著金戒指、玉扳指的。連跟在他們身邊的小廝,都穿得比小富之家的老爺還精神!您沒有別的吩咐了?我聽說吉祥酒樓招呼他們這樣的貴客,都會用上好的瓷器和頂級的茶葉……”
宋玉枝聽了這話,知道張栓子是為宋記著想,也不見怪,笑道:“宋記的環境就是如此。便是我不惜工本,弄出什么上好的餐具、頂級的茶葉……到底不能和吉祥、如意那樣的大酒樓相比,不過是東施效顰。他們也對這些好東西司空見慣,并不會覺得如何稀罕。咱們抬出屏風,送上喜餅,表示對他們的看重,也就夠了。還得是別的地方見真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