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掌柜仍然說不是,他把桌上的兩個碟子往眾人面前推了推,說:“這是我們東家親自烹制的喜餅,諸位嘗了便知道了。”
幾個富商狐疑地對視一眼,但還是給面子地一人夾起一塊。
喜餅拿到手里,他們再次不約而同地腹誹道:這宋記里外看著寒酸便也罷了,怎么做個餅都恁小!真是處處都透著股小家子氣。
一邊這樣想,他們把喜餅送入口中。
那福海樓的東家嘗的是咸口的火腿月餅。
他既然能開設福海樓那樣的大酒樓,自是比一般人會吃的。
他先淺淺咬下一口,便知道這宋記的東家白案工夫了得!
這餅皮香酥可口,薄厚適中,稍微一抿,便已經他在口中化開,酥而不碎。
而內里的火腿餡料,吃著應該是選用了上等豬后腿肉,經過一番調味,鮮甜多汁,醇香鮮美,筋道彈牙。
肉汁在口中爆開,讓表皮和內餡實現了完美的融合,二者相得益彰,油而不膩,香而不澀。
即便那東家是奔著挖角來的,此時不由也連著吃了兩口,把一塊餅給吃完了,納罕道:“好厲害的白案工夫,好精準的火候。這是蘇式月餅,里頭的火腿我吃著像‘云記’的,他家的火腿只能算品質尚可,怎么……”
怎么能做出不比如意酒樓差的火腿月餅?!
要知道如意酒樓歷年做這種月餅,可是特地從金華采買來的、腌制超過三年的頂級火腿。
一只火腿就要上百兩銀子!
也是托好食材的福,如意酒樓的蘇式月餅才能銷得那樣好。
呂掌柜捋著胡子笑而不語。
宋玉枝用人不疑,從沒說把鋪子里的人當賊防。
且她費心招募呂掌柜,主要就是看中他敏銳的味覺,覺得同他志趣相投。
先前月餅剛做出來,她少不得跟呂掌柜討論一番。
呂掌柜便也知道,宋玉枝在這蘇式月餅里多擱了一樣、只有她會做的黃油。
那連他此前還未聽說過的黃油,味道醇香,恰好就能彌補火腿年份上的不足。
同桌另一位富客嘗的則是廣式豆沙月餅。
一塊下肚,他也給驚著了,“這廣式月餅也好吃。外皮松軟,豆沙細膩柔滑,滿口留香!哥幾個也知道我不咋愛吃甜,但是這甜月餅居然一點都不膩。就是太小了,都不夠我吃兩口的。”
一邊說,他一邊又把筷子伸向盤子里,將里頭剩下的最后一塊廣式月餅給夾走了。
呂掌柜這才開口道:“諸兄既知道我不愛銀錢,便也知道我這人好吃、愛研究食方,家財幾乎都花在這上頭了。我們東家確實年歲不大,但她手藝了得,肚里的新鮮食方不說成千上萬,也有好幾百。隨便她透出來一個,都夠我稀罕一年半載了。這我還怎么走呢?”
幾個富客確實知道他的喜好,便也沒多勸什么。
只是那福海樓的東家仍不死心,“做餅什么的,終究是小道。呂老弟也知道,我家大廚是金陵來的。別的不說,金陵人愛吃鴨,他手里也握著十好幾種做鴨子的食方。若是呂老弟感興趣,我可以讓他……”
也是湊巧,正說到這,張栓子清亮地吆喝了一聲:“烤鴨來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