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有人道:“兄弟,話不是這么說的。我們不是吃不得苦,而是歷來冬日里的徭役,至多也就是服上半個月、一個月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今遭當民兵,按著知州大人的意思,少說得當到年后。縱我們再有熱血,也實在抵不住在這樣簡陋的環境里,操練上兩三個月啊……”
有人弱弱地補充道:“這住還只是一遭。兄弟幾個想想吃的方面。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怕是得讓我們自己生火做飯。”
“也不知道誰運道這么差,被分去做伙頭兵。”
“嘶!做這五百人的飯食,就算光煮粥都得花費不少時間吧。更別說伙頭兵自己還得操練,便是鐵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啊。”
“我是奔著學本事來的,可不是來當伙夫的!想當伙夫,我去城里酒樓食肆當幫廚不行嗎?這要是把我分去,我可不想干了。”
“分到我的話,我倒是不會撂挑子不干。起碼天天能烤火呢,不會輕易得病。”
他旁邊的民兵跟他同一個村子出來的,當即就啐道:“你會做個球的飯!從前只在家里燒過豬食。讓你做伙頭兵,不是讓大伙兒都吃豬食嗎?”
眾人笑鬧之間,道出了不可忽視的現實因素。
那先前反駁他們的民兵,只得訕訕道:“想來知州大人必然會做好安排。”
也就在這時,沈遇不緊不慢地停穩了驢車。
宋玉枝被他扶著先下了車,沈遇開始把驢車里的行李往下搬。
夫妻二人容貌本就打眼,陣仗對平頭百姓而言更是不小。
自然而然就惹來了眾人的注意。
這些民兵對了個眼神,不覺就降低了說話的聲音。
但終歸是一群大老粗,嗓門再壓低也有限。
恰好一陣風刮過,宋玉枝就聽到有人嘖嘖出聲,“這姓沈的是來當兵的還是郊游的?帶這么些行禮就算了,居然還把女人往軍營里帶。”
接著有人嗤笑道:“張狂什么啊?靠女人上位罷了!”
“就是,這姓沈的從前不過是個鄉野獵戶。走了狗屎運,娶到了個厲害的媳婦而已。也不知道知州大人看中他什么,待他比待咱們都親厚。”
還有人提議道:“兄弟們,要我說,咱們也別發愁誰當伙頭兵了。這姓沈的是宋記食府的倒插門,讓他來當伙頭兵不是正好?!”
這話一說,不少人都紛紛附和,說等一會兒霍知州來了,他們就一道諫言。
顯然都是看不慣沈遇很久了。
宋玉枝直接氣笑了。
這幾個民兵對環境挑挑揀揀也就罷了,竟然還想越俎代庖,架著霍知州把沈遇安插到伙頭兵的位置上去。
宋玉枝自己就是廚子,當然不會看不起伙頭兵。
只是對他們這種上來就拉幫結派,給看不慣的人穿小鞋的做派不喜。
宋玉枝不動聲色地看過去,突然就在那些人里頭看到了一張熟面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