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筆稅款,即便是對現在的宋玉枝而言,也不是小數目,少不得有些肉痛。
終歸她骨子里還是現代人思想。
換算成現代標準,宋記現在這規模,絕對不需要繳納那么多稅!
而在這古代,商稅重就算了,商人還地位低下,低人一等,這上哪兒說理去?
更別說,交稅的時候,官府還只收銀錠,由商戶承擔其中一成的火耗。
沒地方說理,宋玉枝便也只能安慰自己,大楚對中等以上的商戶收割的厲害,對做營生的底層百姓卻還算寬容。
就說她在碼頭擺攤的那半年。
那時候租金就包含了稅收,不用另外去報稅、交稅。
自己才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從攤販搖身一變成為現在的宋記東家。
而且離開碼頭那會,宋玉枝身上也不過五六十兩銀子。
現在同樣是半年時間,宋玉枝的收入水平已經是過去的十倍,來日還會更好!
忍著肉痛,宋玉枝讓宋知遠自己支用鋪子里的流動資金去交稅。
她對著自家人沒有防備心,也不會刻意去掩藏一些小情緒。
宋知遠見了,忍不住笑道:“姐姐要是這么心疼,不然咱們想想法子?”
“什么法子?”宋玉枝問,“是魏先生教的?”
姐弟倆交際圈子重合了九成九,也就是魏先生,他和宋玉枝來往不多,卻和宋知遠朝夕相對。
魏先生做過京官,見識非常人可比,可能還真知道一些合法避稅的法子。
宋玉枝問話的時候,不覺都壓低了聲音。
宋知遠說不是,“哪用旁人交啊?法子不是現成的嗎?”
說著話,他拿起了才剛謄寫好、準備來日送往衙門的賬冊,“墨跡還未干呢,也就幾筆的事兒。”
看到他小臉上狡黠、促狹的笑,宋玉枝哪兒能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
宋玉枝笑著啐他,“你少說那等玩笑話。姐姐雖然沒跟你一樣正經念書,卻也知道朝廷的戶部不是吃素的,每年都有大小官員四處抽查。尤其是各地同衙門有合作的商戶,那更是抽查的重中之重。”
宋知遠不能科考,魏先生便不讓他專讀四書五經那些,而是偏重于實際能用到的知識。
最近,宋知遠正在惡補本朝律法。
大楚對逃稅行為刑罰極為嚴苛。
賣私鹽的,一兩就要杖責十五。私販茶葉的,一斤就要杖責一百,二十斤以上就要處死。私販酒的超過五斗以上處死,沒收全部財產……
總而言之,只要想著逃稅,下場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情況下,冒著風險去逃稅這種事,卻還是屢見不鮮,就為了多掙那么幾文或者幾兩銀子。
除非義軍真的能改朝換代,新上位的皇帝又能想著百姓減輕賦稅,否則底層百姓的生活水平幾乎是不可能實現質變的。
相較他們,宋記要繳納的這點商稅也不算什么了。
這么想著,宋知遠便也歇了玩笑的心思。
宋記交完稅之后,時間一晃便到了臘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