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收斂心神,跟著玉茗一道進屋。
魏老太太已經等了她好一會子,見她進屋就笑著招手道:“你這丫頭,忙起來就不見人影。快到我跟前來,讓我看看你瘦了沒。要是瘦了,我可不饒你。”
見魏老太太還有心思說笑,宋玉枝便知道狀況沒有那么糟糕。
她心下一輕,給她老人家見了禮,然后才挨著魏老太太坐定。
魏老太太拉上宋玉枝的手,不錯眼地瞧過她一陣,見她狀態尚可,只是眼下有了淺淺青影,似乎是沒休息好的模樣,就對玉茗使了個眼色。
玉茗帶著其他下人一并出了去。
魏老太太就直接道:“城外昨晚出事了,你可知道?”
宋玉枝也不藏著掖著,“本來是不知道的,但昨兒個出息,沈大哥沒按著說好的歸家。今早您又派人去接,路上情況也透著一股反常……我便猜著了。”
“你是個聰明的。我想著你肯定能猜出來,索性就把你喊來,仔細給你說道說道,免得你胡思亂想。”
說著話,魏老夫人的聲音便越來越低。
義軍臘月里就有了大動作,從江南一路往北,劍指京城。
這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但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前幾日,義軍出其不意,派出一支奇襲部隊,繞過了正面戰場,抵達了京城,同時切斷了京城所有的通信和供給,逼著宮里的小皇帝退位讓賢。
魏老太太道:“托你干爹從前門生的福,我們魏家不至于當聾子,昨日就得到了這些個確切消息。你生在京城,長在京城,想來對京城的情況也有所了解。宮里那位耽于享樂,親信佞臣,外強中干。相反率領義軍的海家用兵如神,更收攏了天下民心……勝敗早已分明。想來過不完正月,這江山便要更換主人了。”
天高皇帝遠,這事說來跟宋玉枝關系不大。
就好像打工人一樣,換了個名聲更好的老板而已,給誰打工不是打呢?
更別說,宋家、魏家還都是被現在的小皇帝厭棄了的人家。
龍椅上換了人,對兩家人來說反而是好消息——
歷來新皇登基,都會大赦天下,宋家不用再背著前朝的罪名,一輩子被拘在豐州城。
而魏家這樣急流勇退、未曾獲罪的人家,很有可能還會被直接復用,重新走上仕途。
但壞就壞在,還得等上一個月,才能到那一天。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變數。
尤其是沈遇所率領的民兵營,操練的時間尚短,軍備又跟不上,若是小規模的御敵還好,若是真的上了戰場,拿著木槍對上拿著真刀真槍的北戎軍……
宋玉枝不敢深想。
“我知道你憂心什么。”魏老太太輕拍宋玉枝的手背,“情況未必會那樣糟糕。北戎人勇猛確不是莽撞,他們一日不清楚守軍的具體情況,一日便不敢大軍來犯,更多的還是在試探。”
一邊說,魏老太太一邊仔細觀察著宋玉枝的神色。
見自家的寶貝孫女面色沉凝,卻沒有露出一絲驚慌無措。
魏老太太安心了一些,聲音也越發柔和,“就好像昨晚,北戎不過派遣了一支五百余人的小隊,數個時辰就讓軍鎮上的守將和民兵聯手逼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