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遠不情不愿地被親爹“逮”到了書房。
書房里的東西都換過了,但大體依舊是從前的布置,父子倆都有各自的書桌。
宋彥詢問了宋知遠之前的學習進度,揀了本書,翻出一頁,讓他自己先背著,說過二刻鐘來考校他。
然后父子二人就在各自的書桌前坐定。
宋知遠對待讀書還是十分認真的——從前他年紀小,不知事,宋彥帶著他讀書,他就跟著讀,談不上多喜愛。
但在外頭一年多,他深刻認識到學識的重要性,已經是自發性的想學習了。
宋知遠很快收斂了心神,靜靜背書。
他的記憶力在過去一年里得到了極大的鍛煉,因此才過了一刻鐘,宋知遠便把那一頁淺顯的內容給背了個滾瓜爛熟。
會背之后,宋知遠也沒懈怠,先在心中自己理解了一遍,又拿起紙筆,把一些個不甚相熟的字給謄錄下來。
不知不覺間,時間早就過去了不止二刻鐘。
宋知遠抬頭,看到宋彥仍伏在案前寫寫畫畫。
想著親爹肯定是在忙公務,宋知遠就沒出聲,輕手輕腳地拿著書過了去。
結果走到宋彥身邊,宋知遠定睛一瞧,才發現他根本沒在忙正事,而是在畫畫!
過去的宋彥身有殘疾,一輩子入仕途無望,便也沒有全副身心地投入到四書五經當中,他除開與人授課之外,就愛寫詩作畫。
尤其是作畫方面,他一幅佳作也能賣個幾十、甚至上百兩銀子。
過去一家子偶爾有個青黃不接的時候,都是靠宋彥賣畫渡過難關。
但如今宋彥有官職,有俸祿,開國之初還受過賞賜,手頭不再拮據,自也不用分出時間和心力去作畫。
起碼,宋知遠回來這么幾日,還未曾見過親爹再執畫筆。
“爹,你這是畫啥呢?”
“我畫個花樣子。你姐姐今日穿的太素了,我看她頭上戴著的那玉蘭花枝的銀簪怪好瞧的。就想著在那基礎上,給你姐姐多描幾個類似的,好讓你娘給她繡在新衣上。”
過去幾日,宋彥都忙得腳不沾地,每日都是天黑之后才著家,宋知遠也在忙著補覺,父子倆碰頭的機會并不多。
宋彥更沒送過他什么禮物。
今日姐姐一回來,親爹提前一個時辰下值不說,還放下了手頭的公務,忙著給姐姐描花樣,制新衣。
這要是擱別人家,即便是一母同胞,心里多少也要有些吃味。
眼下宋知遠卻只笑道:“爹的眼光好準,那玉蘭花枝確實是姐姐喜歡的圖樣。不只是那根發簪,咱家從前鋪子的徽記也是這個!”
宋彥笑呵呵地捋了下胡子,“那我給你姐姐繪上一整套。繁復一些的,就用來當繡紋。簡潔一些的,就用來當新鋪子的徽記。還有她頭上那根銀簪子,看著也不是嶄新的了,不妨我再繪幾個立體一些的圖樣,尋巧匠給你娘和你姐姐一人打一支金簪……”
“說到新鋪子。”宋知遠眼珠子一轉,“開鋪子最需要的還是……比起花樣,爹就沒有一些更實惠的給姐姐么?”
宋彥筆下不停,“這還要你說?咱家的銀錢和庫房鑰匙,從前便都是你娘管著。如今也是一樣。”
銀錢和庫房鑰匙都在娘手上的話,那稍微轉個彎,應該今晚就能到自家姐姐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