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枝回了東廂,沈遇正在臨窗的桌前做木雕。
抬首看見了她,沈遇對她笑了笑。
宋玉枝在屋內逡巡了一圈,發現只有沈遇在,沒看到宋知遠和辛夷,就上前把窗戶關上了半扇,無奈道:“沈大哥,你怎么不在床上躺著?這萬一要是著了涼呢?”
沈遇手下不停,笑起來的時候,英挺的五官變得莫名柔和,“我又沒再吃辛夷的虎狼之藥了,身子更不是紙扎的。沒有那么容易著涼生病。”
宋玉枝見勸不動他,便搬了凳子過來坐到他身邊,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確認他身子無恙,又問道:“怎么突然想起來做木雕了?我不是讓人買了些話本回來嗎?若是無聊,看看話本多好。”
沈遇抿唇笑了笑,卻是沒在第一時間回答。
宋玉枝只當他是做手工入了神,便也沒再出生催促,虛虛地依偎在他肩頭,瞧著他做。
瞧著瞧著,宋玉枝驚奇道:“你這是在刻我爹?”
雖然沈遇手里的木雕只出現了一個大致的身形,但宋彥清瘦頎長的身形還是很好辨認的。
沈遇索性如實回答道:“是,我這做女婿的,還未曾準備什么像樣的見面禮給岳父大人。便想趁著眼下得閑,表一表心意。但也不止是岳父大人,是咱們全家都有。”
說著,沈遇拉開抽屜,只見里頭靜靜躺著一家子的小木雕。
連現下暫時被寄養在豐州城的小猞猁,都有一個。
宋玉枝用眼睛掃了一圈,再次感嘆了一番沈遇的家傳手藝。
然后宋玉枝就有些不滿意了,“怎么闔家都有,就我不在里面?”
沈遇笑著往旁邊瞧了一眼,說:“別鬧。”
早在去歲中秋節前,沈遇就雕了個宋玉枝的小木雕。
也是那時候得了靈感,宋玉枝后頭就在中秋節推出了木雕盲盒。
從豐州城離開的時候,好多東西都沒帶來,但那代表宋玉枝的小木雕自然是不會被遺漏的,現今正擺在桌旁的博古架上。
對著他,宋玉枝可不會講什么道理,理直氣壯道:“那個是我穿著宋記工作服的。現在都離開豐州城了,我衣著打扮和模樣都不大一樣了。剛我娘還說我長高了呢。雖然高了不到半寸,那也是實打實的高了!”
沈遇聽得直笑,好脾氣地應道:“好。等我雕完這個,就把夫人的補上。”
宋玉枝昂著下巴得意地笑了笑,笑完又說不急,“女孩子的身高一般十八到二十歲才定型。你眼下身子也還未痊愈,我可以寬限你幾個月,等你養好了身體再說。保不齊我那會還能再長個半寸呢!”
“那我就多謝夫人寬限之恩了。”沈遇假意對她拱了拱手致謝,忽然又眼神一黯,輕聲道:“就怕來日,我便沒這么多時間做這些了。”
青年的聲音極輕,像呢喃,又像是嘆息,隱沒在外間淅淅瀝瀝的雨聲里。
宋玉枝沒聽清,用目光詢問他說了什么?
沈遇卻又恢復了平日里云淡風輕的模樣,說沒什么,轉而又放了刻刀,用帕子擦過手,輕撫宋玉枝的發頂,問起道:“發生了什么事?”
宋玉枝咂舌道:“沈遇,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