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倆說著話,宋大老爺喜上眉梢,突然又轉喜為憂道:“改朝換代也有月余了,前朝國庫空虛,新朝正值用錢之際,至今卻未曾傳出要出售那鋪子的消息。莫不是……”
“莫不是今上還想著把那鋪子歸還給武安侯的后人?”
海家和武安侯府打從前朝起就交誼匪淺,其中關系不為外人道。
尤其是如今風光無兩的二殿下,聽聞從武安侯的幼子年紀相仿,從小一同長大,親如手足。
如今海家坐擁四海,冤假錯案平反了一堆,卻遲遲未曾給武安侯府正名。
很難不讓人聯想今上是在醞釀更大更周全的平反封賞計劃。
宋老太太對宋大老爺的優柔寡斷已經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今上是這樣想又如何呢?且不說武安侯府滿門戰死,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便是真有幸存的后輩,經歷過闔家傾覆之難,多半已然是這時間再無半點眷戀,視功名利祿、榮華富貴為過眼云煙……”
宋老太太頓了頓,笑道:“這人不一定存在,存在了也不一定會歸順新朝。今上能等他一個月、兩個月,還能一直顧念著昔日的交情,把那價值幾萬兩的產業干放著?”
宋大老爺一想也是,便也不再去想更多,只想著把鋪子買到手里后再做其他打算。
說回宋玉枝這里。
從宋家大宅出來后,她就去尋了呂掌柜和葉兒匯合。
一行人去了朱雀大街附近的牙行。
京城不乏消息靈通之輩,都知道兩朝更替的時候,會因為各種原因,放出好些個平時難尋的好鋪子、好宅子,牙行里頭人滿為患。
宋玉枝排了快一個時辰的隊,才等到了一個牙人得空接待。
說清自家對鋪子的要求,天公卻突然不作美,飄下了細密的雨絲,天地間朦朧一片。
這樣的天氣,就不大適合去相看鋪子了——出行不便只是一遭,更重要的是陰雨天不方便觀察鋪子的采光。
宋玉枝便只好同牙人另外約時間,說等下次有日頭了再過來。
后頭一行人各自歸家。
周氏和趙大娘尚且不知道宋玉枝被宋老太太請了去。
見她回來,趙大娘還稀奇地問:“今日不是說還要忙上一程子么?怎么還不到半個上午就回來了?”
“可是因為外頭天氣不好?”周氏笑道:“枝枝,回來的正好,我剛裁了兩個衣片。正好擱你身上比劃比劃。”
宋玉枝昨晚還是同她睡的,自然也把魏家給的那些東西,都展示給了周氏瞧,還說了魏家要給自己裁五身衣裙。
周氏這親娘自不能干娘被比下去,因而今日晨間就加緊動工。
宋玉枝任由親娘比劃,陪著她和趙大娘又待過二三刻鐘,見外頭雨勢非但沒小,反而越下越大,宋玉枝便說回房待會兒。
今日再回房,宋玉枝可就不是回主屋了,畢竟一個屋檐下住著,周氏也不可能一直教女兒女婿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