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妃說的“好消息”,自然就是沈遇恢復武安侯后人身份這樁事了。
只令宋玉枝沒想到的是,建元帝居然會直接頒布圣旨,昭告天下,連后宮都送了一份過來。
不過宋玉枝對這個時代里,許多約定俗稱的規矩都并不算精通,便也沒有多想。
離開涼亭之前,宋玉枝再次對蘭貴妃福身行禮,“今日之事。多謝娘娘了。”
蘭貴妃還是擺手,讓宋玉枝不必多禮,“我當時瞧你鎮定自若,想來便是我不出聲,你也是有法子應對的。”
這話倒是不假。
先前宋玉枝讓宋玉錦不想獲罪就閉嘴,就是已經打好了腹稿。
但差不多的話,從她一個臣女口中說出來,和從蘭貴妃嘴里說出來,卻會是兩種結果。
起碼,宋玉枝當時只想著大事化小,根本沒想過能把事情輕易揭過。
所以宋玉枝還是堅持行完了禮,鄭重地同蘭貴妃道了謝,這才從涼亭里出了去,往仁壽宮回。
蘭貴妃面向宋玉枝的背影,目送她遠去。
直到宋玉枝走遠,徹底瞧不見了,蘭貴妃才收回了視線,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大喜的日子,母妃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又怎么好端端的嘆起氣來了?可是兒子哪里做的不好,惹母妃生氣了?”
身著蟒袍的二殿下過了來,徑自在蘭貴妃身邊坐下,為蘭貴妃添茶倒水。
蘭貴妃偏過臉,嗔了他一眼,“通身的酒氣,這是喝了多少,又說哪門子的混賬話?”
“確實喝了不少,這不借口出恭,跑到母妃這里來躲清靜了嘛!”二殿下懶懶地伸手撐著下巴,“好了,我不同母妃逗趣了。您這是剛見過表嫂?嘆氣,不會是因為……”
蘭貴妃搖頭,“當然不是。你表嫂聰慧、鎮定、善良……是難得一見的好孩子。更是在微末時,在不了解扶安身份時,就對他不離不棄的好姑娘。我只是看著他們少年夫妻情篤,一時有些想起年輕時的事了。”
母子連心,二殿下聽蘭貴妃提起年輕時,便察覺到了癥結所在——
當年,他的父母何嘗不是情比金堅的一對璧人呢?
不然他母妃也不會在婚前就有了身孕,更不會為了肚子里的孩子,甘愿舍棄所有,進海家當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貴妾。
后來他父母的關系也確實一直恩愛非常,嫡母和祖母也都是好性兒。
雖然牙齒和舌頭也有打架的時候,家里也多少有些摩擦,但多年來也算是和和睦睦。
可如今情況卻是不同了——
他的父親從海家家主,義軍統領,一方反王,成了這天下名正言順的主人。
新朝成立不過兩個月,已經有許多大臣進言,希望今上廣納后宮,開枝散葉。
畢竟歷朝歷代鮮少有膝下只有兩個兒子的君主。
建元帝初時把那些進言的折子都打了回去,說新朝未必就要同舊朝相比。
但朝堂上的局勢不同樂觀,許多老臣陽奉陰違,暗地里沒少給新政令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