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鑫沉吟道:“我得用一個月的時間,來想清楚我接下去想干什么。想明白了一定會第一時間告知老先生。
不過你們也不用過于擔心,我甄某人雖然并不太在乎別人的死活,但也不會妄動殺機。尤其是杭州城的平民百姓,我會努力做到不犯秋毫、不讓一人枉死!
漕糧的事,我會接管,但是不會吞沒……”
姚燧等人都懷疑地看著甄鑫。
一百萬石糧吶,這可是集江南三省之力才湊得出來的糟糧,你跟我們說不想要?
不要杭州,不殺人,不劫糧,那你折騰個啥?
甄鑫沒理他們質疑的目光,繼續坦然地說道:“但是,日月島以后會承擔漕糧北運的任務。按今年的數額,每年不少于百萬石。
“當然,皇帝若需要這批糧食,日月島就會通過海路如期送達。若不需要,那就更簡單了,我會以低價向江南貧困家庭售賣。”
忙這半天,甄鑫只是想要漕糧的承運權?
雖然漕運利潤確實不薄,但也不值得他為此大動干戈啊……
“我可以向皇帝諫議,由你擔任江南總督。”姚燧皺著眉頭說道。
“姚先生是不是又給甄某設置了前提?”
姚燧只得點點頭。
葉李與劉敬一臉茫然,意思是只要甄鑫答應某個條件,皇帝還真有可能將整個江南交給甄鑫統理?
也意味著將大元國的半壁江山,將重新交還給南人?
這怎么可能!
葉李突然發現到一個極其殘酷的現實。
自己一到杭州,便輕信方回老賊的建議,擺下此局,以棋手自居,意圖將江南的反抗勢力一網打盡。
卻何嘗想到,自己以一省丞相之尊,卻不過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而且,眼前這位大獲全勝的十五六歲少年,已經成為江南最大的反賊首領!
他的勢力,不僅僅限于南海,也不僅僅只在江南,甚至朝中連姚燧這樣的大臣,竟然都想要拉攏與支持他?
甄鑫此時若反,誰能制衡?
始終故作鎮定的葉李,后背之上開始沁出絲絲的冷汗。
這分析如果為真,恐怕自己再不可能活著走出這座王府!
甄鑫擺擺手,說道:“我生性憊懶,當不了官,更不用說這么大一官。”
姚燧還想再勸,甄鑫卻站起身,隨意地拱拱手說道:“行了,其他的,過些天再說吧。我是真累了,這一天,實在是太長了!”
……
這一天,為何會如此之長?
李顯終于走出自己的宅子,略帶茫然地看著這座已經完全陌生的杭州城。
不過一天時間,李顯卻覺得自己似乎又離開了十年之久。
夜色剛起,整座城市突然就陷入死寂。
不見悠然于街頭的行人,不見熱鬧嘈雜的攤販。所有的店鋪緊閉大門,本該裊裊而起的煙火,不見任何的影跡。
甚至于潛行中的城狐社鼠,也似乎對這座城市失去了興趣。
數盞街燈于深秋的寒風中,瑟瑟閃閃。
李顯從來就不喜歡人多時候的環境,但是當自己被萬籟無聲的寂靜包裹之時,心里卻油然生出孤獨的恐懼。
以及不知道該去往何方的惶然。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