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游人賞醉,學金粉南朝模樣。
暗思想,那些鶯顛燕狂,
關甚興亡!”
開場這段曼聲婉轉的唱詞,立時勾出觀眾們的回憶。
一如當年。江北防線,將士節節而退;江淮之南,卻是歌舞升平。皇帝只顧荒淫,不曉政事。權臣當道,只害忠良。
“院靜廚寒睡起遲,秣陵人老看花時。……
不知煙水西村舍,燕子今年宿傍誰?”
依依楊柳下,潺潺湖水邊,一白衣少年身著淡雅長衫,踏著鼓點,從容登場。
“小生姓侯,名方域,表字朝宗,中州歸德人也……”
整條街一片安靜,只余唱音繚繞。
那些連免費票都沒搶到的人,只能站在場外,隱隱約約地聽著悠揚的曲調,不住往前聳著身子。卻沒人發出一聲埋怨,更無絲毫的聒噪。
這其中,便有戴著面紗的趙珍珠,與將自己打扮得很精致的管道升。
可惜,打扮得再精致,也換不來稍微往前的位置。
周邊的人都已站在凳子之上,本來身子就不高的兩個女子,只能仰望著前排的后腦勺。
趙珍珠又扯了扯管道升的衣袖,低聲說道:“咱們,回去吧……”
管道升努力踮起的腳尖,終于落回地上,滿臉幽怨地嘀咕著:“那甄公子真是的,彩排都邀請我去了,怎么免費的票也不知道送兩張給我?”
趙珍珠沒敢吭聲。
前些天,其實有人送票過來,但是她早已叮囑過管家趙申,但凡有跟甄鑫有關的人送來的任何東西,都一律拒收!
做人,得有點骨氣。
對于這個將自己視若無物的狂妄家伙,趙珍珠只有滿腔的憤怒,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誰能想得到,南下杭州,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行省葉丞相,再也無法聯系。
原來對自己極盡巴結之色的方回,如今也如同陌路。
別說對甄鑫報復,自己能否在杭州城生存下去,都已經成了問題。
“回去吧!”趙珍珠又催道,神情無比低落。
管道升低聲問道:“你不想見見甄公子嗎?”
趙珍珠搖搖頭。
四周全擠滿了人,這種情況怎么見得到甄公子?而且即便見到了,又能如何?
他最多不過與管道升打個招呼,依然不可能正眼瞧自己一下。
婚前如此,婚后更會如此!
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明明不想見他的,管夫人一勸,又忍不住被她拉著來到這里,期盼能有一次偶遇的機會。
真希望此時能落下一場大雨,不僅可以沖散這條街上如癡如醉的人群,也能掩去自己已經滴落的淚水。
原來,比孤獨更可怕的是,被人無情的漠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