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皇帝對他的縱容;比如真金長子甘麻剌對他的無條件支持,比如真金另一子為了防止他覬覦太子之位而對他發起的追殺。
還比如當世大儒姚燧始終在杭州對他不離不棄的守護。
凡事不能猜測,只要一猜,總會有人自己去尋找相關的證據。
包括據說此人富可敵國,已經壟斷了南洋的商路,還擁有一支實力極為可怕的水軍。
而且甄公子雖然殺人不眨眼,卻至今為止也沒殺過一個蒙古人。
零零總總,都說明了皇帝有意立此人為王,并將江南故宋之地交由此人統轄。
如此,這位甄公子到底算蒙古人,還是漢人,或是南人?
倒是沒人分析得清楚了。
……
“消息,是你放出去的?”甄鑫冷冷地看著趴在自己腳下的方回,怒不可遏。
萬沒想到,自己不過休了十天的婚假,就被這老家伙鉆了個這么大的空子。
雖然憤怒,但是甄鑫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認,這個方回真的是個人才吶!
他相信,無論是姚燧,還是身邊對自己身世有所猜測的幾個幕僚,都不可能將這事往外透露。
可是這老家伙,只憑他自己的胡亂猜測,竟然將這盤棋局猜得八九不離十。
方回絕不會真以為自己是真金之子,可正是如此,他便傳得更加肆無忌憚。
“咚,咚咚!”方回以頭搶地,老淚狂飚,鼻涕糊滿了頜下的白胡須。卻只是不停叩頭,囫圇不言。
哪怕再不用勁,十幾個頭叩下來,腦袋也已經開始紅腫。
想一刀剁了他的甄鑫,只能抬起手冷冷喝道:“給老子坐起來!”
“咚!”方回最后叩了個頭,哆嗦嗦地爬起來,佝著腰站在一側,耷拉的老臉如同一團骯臟的抹布。
甄鑫無奈地說道:“把臉去擦一下。”
“哎。”方回顫巍巍地從袖中掏出一方老舊的帕子,往臉上“噌噌噌”地抹著。
對于這位萬人痛恨的“宋奸”,甄鑫確實有些頭疼。
用起來,是真的好用。
防起來,卻總是防不住。
說他狐假虎威也好,說他虛張聲勢也罷。但是如此雜亂的杭州形勢,在這老家伙的管治之下,竟然可以維持正常的運轉。
哪怕讓謝翱來主持浙江行省的事務,甄鑫也不覺得他能做得比方回更好。
所以,三天考察期過后,又給了七天。
七天過去,沒人再提起考察期這事,浙江行省便任由方回操持得愈加得心應手。
若非此人毫無底線的貪婪與沒有絲毫骨氣的行徑,甄鑫都恨不得直接任命其為日月島駐杭州總領事。
“消息到底是不是你放出去的?”甄鑫語氣依然冰冷。
“是老朽所為……”
方回不作掩飾的回答,倒是讓甄鑫不知道該怎么繼續罵下去。
尤其是面前的這位,到底是一個已經六十多的老爺爺。哪怕再討厭他,也沒辦法對其拳打腳踢。
雖然不怕他趁機訛詐,卻會讓自己良心稍稍地過不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