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雙眼微抬,視線從忽必烈頭頂上的一對洶涌波濤上掠過。迎來的,卻是似笑非笑而略帶鄙夷的目光。
松山不由地切著后槽牙。
她那個兒子、不到十歲自己卻得叫叔叔的鐵蔑赤,得找個機會給他打殘了,免得有太多不應該有的心思!
“你要多少兵馬,才能將其打殘?”忽必烈突然開口問道。
我一人足矣……松山差點脫口而出。隨即驚駭莫名地看著那兩個老夫少妻,他們倆能聽到我的心聲?
不對,皇帝是在問日月島的事。
可是為什么要把日月島打殘,而不是打死?
我,我得用多少兵馬?這我哪知道?
松山的額間,冒出密密的汗珠。
“嗯?”
“那個皇祖父啊……若在陸地上,給孫兒一支千人隊,不管日月島有多少人馬,我絕對可以將其殺得一干二凈!可是,可是我也不懂水戰啊……”
而且,沒船!
估計所有的行省加起來,都已經湊不齊一支像樣的船隊了。
江南還沒被甄鑫糟蹋的,只剩下四川行省。但那里的船只,只有小漁船,能好意思拿出來見人嗎?
忽必烈又進入默然不語狀態。
意思是讓我繼續說?還是要我等上一等再說?年紀大了,會不會腦子不清楚?
松山忐忑不安地在心里埋怨著。
“給你三天時間,找到甄鑫,并帶到我面前來!”忽必烈緩緩說道。
啊?就算我能找得到他,他又如何肯跟我過來?
松山苦著臉說道:“那……會不會耽誤了白傘蓋佛事的準備?”
“游皇城的所有事項,今日開始,交由你主持。”
松山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
“辦好了,沒賞。出了差錯,發配瓊州!”
松山幾乎一屁股坐倒在地。
百忙之中的南必,抽出一只手,掩住難以抑制的笑意。
笑靨如花,卻讓松山看著一陣陣的煩惡。
松山失魂落魄地走出皇城,看著眼前這座白茫茫的都市,恨不得現在就乞求長生天,把自己帶走算了!
白傘蓋佛事,那是以一己之力就可以主持得了之事?
而且,還不給錢!
父王啊,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松山不由地萬分懷念遠在西南的父王,淚水緩緩而落。如同一個被人欺負、受盡委屈的二百斤娃娃。
漢人有句話說的對,男兒有淚不輕彈!
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大不了,把高寧的嫁妝拿出來用,雖然未必夠……
松山咬著牙,正待翻身上馬,卻又撓著頭,似乎還有什么事自己給忘了?
馬韁橫拽,正待起步的戰馬被迫在原地繞了兩圈,噴出一坨不滿的沫沫。
松山卻依然想不出到底忘了什么事。
算了!還是先找到姓甄的再說。
馬韁再提,雙腿一夾,絕塵而去。
……
雪已經完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