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燧若有所思。
“譬如一個人身上長了個膿瘡,你是希望盡快將其捅破治療,或是待毒入骨髓,再寄希望于天降神醫為其刮骨療傷?”
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但是用這來佐證趙復的觀點,總讓姚燧覺得不對。
偏偏他卻不知該要如何反駁……
……
端午過后,天氣便開始轉暖。
山村之中,如同褪去一件厚重而沉悶的土布袍子,換上柔軟滑順且綠意斐然的輕裳。
紅的、黃的、白的、紫的,各色小花自山間角落之中,爭先恐后地冒出來,似乎想親眼看看這偏僻的山村之中,從來未曾有過的繁華。
卻不知道,他們也成為繁華之中的一道道亮麗風景。
一大早,甄家院子內便響起雞飛狗跳的聲音。
“哎呀兒媳婦,你別再端水了……”
“哎呀,我自己來、自己來,你放著,快歇歇……”
“李嬸,你去哪了,快過來幫下……阿黎你別動,歇著歇著!”
趙李氏便怒吼道:“我一大早忙到現在,你沒手還是她沒腳?為什么啥事都得我來?”
又夾著阿黎細聲的回應:“娘,我沒事的……”
院中飛起一些雞仔,爭先恐后地瞧著這家女主人之間的爭執。
趙李氏一掃把揮過,雞仔伴著院中的灰土被掃向半空,撲愣愣地飛散。還未落地,又嘰嘰叫著涌向門口。
“嘰嘰!”一團圓圓的黑影飛過,準確地撲倒一只雞仔,張開圓溜溜的嘴,便向雞頭咬將下去。
“你個破猴,給老娘死開!”掃把飛來,夾雜著趙李氏煩躁的吼叫。叼著雞頭的墨墨卻不失靈活,肥腰一扭,圈住雞仔的身子竄至一旁。又在地上滾上幾圈之后,才吐出雞仔。
雞仔尖尖的小嘴,嘟嘟嘟地啄在墨墨的身上,不知是歡喜還是憤怒。
但墨墨卻玩得更加開心。
趙李氏扔開掃把,突入堂屋。卻見甄娘子繞著阿黎,不住地勸道:“你現在,首先地把自己身子養好,我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不行,還有李嬸啊……”
“憑什么又是我?”趙李氏怒問。
阿黎對著甄娘子怯怯一笑,說道:“娘,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
“懷個孕,你當天要塌下來不成?”趙李氏不屑道。
“你又不沒懷過孕,你哪里知道懷孕的辛苦?”甄娘子難得在趙李氏面前嘴硬道。
卻似乎戳中趙李氏心中的傷疤,令她怔在原地,隨即放聲大哭:“哇……你們欺負我……我為你甄家勞苦十余年,就知道嫌我罵我,嗚……我,我不干了……”
甄娘子慌得手足無措,平日只有自己哭得昏天黑地,這十多年來第一次見到李嬸哭成這般模樣。
“我,我沒有嫌過你啊……而且,我什么時候罵過你?我也不敢吶……”
“哇……我,我不干了……那糟老頭子,騙了我十多年,我、我連門都還沒過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