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郡主之事便是甄公子之事,他還能理解。為什么又會跟這茍榕扯上關系?
而且這茍榕說話的語氣,怎么顯得她如同甄家主母一般?
對于日月島內部的勢力分布與架構,包兆言從來沒有關心過,也不甚清楚。但是他多少還是了解到茍家家主茍順,是最早跟在甄鑫身邊之人。
茍家掌控著日月島部分資源,那是他們家應得的回報。但是這位茍家姑娘所擁有的權力,顯然并不一般。
她不僅可以隨意調用此處的人手與銀錢,甚至還能指揮日月島的護衛軍?
難怪甄鑫扔下高寧在云南不管不顧,原來又勾搭上了一個?
果然是個風流子!
包兆言不由地有些義憤填膺,心下也為高寧覺得不值。
一個身份如此尊貴的郡主,卻竟然要跟一個海賊之女爭風吃醋?
好在他并不知道這倆姑娘再怎么爭,都只能爭個老二之位,否則說不定得立時拔刀殺人。
嘆息聲中,包兆言隨著身材瘦小卻相當靈活的茍櫪來到碼頭之上。
雖然占據著漢水上游的重要位置,但是長期以來,興元路的水運并不發達。十多年前南宋覆亡之后,漢中才開始成為襄陽等地糧食北運的中轉站。
但是這幾個月以來,隨著漢水與長江航路的打通,江南巨量的貨物在此集聚,而后又分別向陜甘及四川北部輸送。
使得原本并不寬綽的碼頭,顯然擁擠不堪。
包兆言讓其他人守著馬在碼頭外等候,憑著還有余力的身軀,勉力跟上東鉆西竄的茍櫪。
穿過繁雜喧鬧的碼頭,順水沿岸下行不久,一座占地足有二十余畝的倉房出現在面前。
茍櫪昂然而入。
一眼望不到邊的圍墻之內,是數幢倉庫以及營房,甚至還有一個整潔的馬棚。
茍櫪頗有自得地指著馬棚說道:“咱們的馬,可都是一等一的駿馬,把這些馬運過來,比運貨物可難多了!”
一個漢子正在馬棚之外,給馬梳洗。
包兆言兩眼一瞇,心里掠過難言的悸動。這馬,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熟悉不過。
蒙古馬是最適合于騎兵作戰的馬匹,但并不是所有產自蒙古的馬,一定就可以成為合格的戰馬。
而其中的佼佼者,是產自于應昌路草原與山林之間的百岔鐵蹄馬。這里是弘吉剌部的駐地,正是因為鐵蹄馬,才使得弘吉剌部成為黃金家族最為看重的部族。
這種馬,憑著如同鐵制的蹄子,使其能夠輕松穿行于崎嶇山路與坎坷的草地,甚至不需要安裝蹄鐵。
千里疾風萬里霜,追不上白岔的鐵蹄馬。
相對于產自西域的大宛馬,鐵蹄馬體型更健壯,負重能力更強,耐力更足,尤其適合重裝騎兵的需求。因此,自成吉思汗時起,此馬便成為怯薛軍的標配。
如今天下間,能擁有鐵蹄馬的人,唯有怯薛軍!
包兆言眼睛又是一亮,他可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等人戰馬被奪走之后,正是賀威準備籌建日月島騎兵之時。
“賀將軍——”茍櫪已經扯開嗓子吼道。
刷馬的漢子抬起頭,揚手打了個招呼,應道:“小櫪,你抽空過來幫我刷馬?”
包兆言兩腳一頓,一股既興奮卻又難堪的滋味從心中油然生起。
此人,并非是賀威,而是賀家的仆從賀一虎。
一個半年多前,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有,只是負責伺候戰馬的馬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