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子臺人如其名,在戰場上一向以蠻橫聞名。
無論敵兵是強是弱,只要有人敢在戰場上堵在他前行的道路之上,他便是直接橫推而過。
對于蠻子臺來說,打仗,便不能墜了威風。只有憑著勇氣一往無前,才有可能獲取最終的勝利。
這樣的戰法,不一定每仗必勝,卻讓敵兵未戰先懼,輕易不敢與其正面相抗。
但是每戰殺敵一千,往往得自損八百。這也讓他的隊伍,成為戰損率最高的一支部隊。
因此,鐵穆耳每次戰時給他的兵馬,全是雜兵。就比如這八千六盤山的駐兵。
這些駐兵,一部分是被視為畏兀兒人的唐兀人,大多數還是漢人。
以此告訴他:隨便殺,不用關心損耗的問題。
蠻子臺只是蠻,卻也不傻。
兵馬還未離開六盤山,斥候已經撒遍了六盤山以南,西至臨洮,東至天水的大片區域。
結合之前收集的一些情報,雖然暫時無法鎖定甄鑫的具體位置,但是蠻子臺已經基本可以判斷出,甄鑫正在撤離西北,甚至很可能已經從漢中撤回江南。
既然如此,蠻子臺便直接揮師南下,直指漢中。
哪怕堵不住甄鑫,也當切斷日月島軍自江南前往西北的通道。
一萬騎兵,甄鑫的確吃不下。
吃不下的東西當然沒必要硬吞,否則要么胃脹氣,要么腸梗阻。
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是否有必要守住漢中這個關鍵的中轉站,以維持住江南前往西北的商道。
與甄鑫一起坐在漢中城頭的,是興元路總管府的總管班度。
年近五十的班固,據說是班超的后裔子孫。他年輕時最大的心愿,便是如乃祖一般以一己之力鑿通西域,并將其地納入大元國的版圖之內。
雖然如今的西域已經算是大元國的轄區,但是甘肅行省最西邊沙州路之外,始終處于混亂無治的狀態。
遍地是馬賊與林立的軍閥,以及朝廷兵馬常年與窩闊臺、察合臺兩系人馬的混戰,令普通人根本不敢涉足西域之地。
而僅有的一兩條商道,也全被畏兀兒人控制。
這樣的西域,依然是屬于異族人的西域,而不是班度心目中的西域。
然而年紀愈大,便會離理想愈遠。
在班度幾乎忘卻了這個曾經的理想之時,日月島卻主動上門找他合作,準備開拓西北商路,以此為基礎在未來的某一天,鑿通西域。
乃至控制西域。
雙方一拍即合。
對于班度來說,這自然不是為了自己曾經的理想,而是為了他的治下之民。
能成為一路總管的漢人官員,基本都不會缺乏應有的眼光與魄力,他們缺少的是進取的動力與開拓的支持者。
班度頂住了來自行省與大都朝廷的壓力,暗中鼎力支持日月島商隊以漢中為中轉站,成功地開拓了前往西北的商道。
收獲顯著。
受糧價波動的影響,陜西行省大部地區今年的稅賦至今還未完成繳納,只有興元路超額完成,甚至主動翻了一翻。
興元路由此超過長安所屬的奉元路,一躍而成為整個陜西行省實繳稅額最高的路級行政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