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由熒光燈串組成,每一顆燈珠都如細碎的鉆石,在風中微微搖曳,仿佛銀河傾瀉而下,又似星子墜入人間。
溫栩栩的瞳孔被這絢爛的星光填滿,指尖不自覺地撫上玻璃,冰涼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卻抵不過胸腔里翻涌的灼熱。
緊接著,遠處天際驟然炸開一朵煙花。
那煙花升空時如流星疾馳,綻開時卻化作萬千璀璨星花,金紅交織,藍紫相映,每一片花瓣都拖著流光,似在編織一場瑰麗的夢境。一朵接一朵的煙花沖天而起,在夜幕中綻放、交織、重疊,最終竟拼成了“溫栩栩”三個字。
那三個字由煙花的光影構成,每一筆都流淌著熾烈的色彩,仿佛有人將她的名字點燃,化作天穹的圖騰。
煙花炸裂的轟鳴聲此起彼伏,震得空氣都在顫動,卻奇異地與熒光星河的靜謐形成奇妙的和諧。
絢爛的光影映在溫栩栩的臉上,將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流動的金邊。
她怔立在窗前,望著那三個字在夜空中明明滅滅,仿佛自己的名字被賦予了生命,正在燃燒的星河中起舞。
一股灼熱從胸腔深處蔓延開來,像是一簇小火苗被風點燃,瞬間燎原。
那火苗帶著滾燙的溫度,在她心底筑起一座溫暖的小爐,暖意順著血脈流淌,驅散了積壓的疲憊與苦澀。
她知道,這漫天煙火,這璀璨星河,都是黎云笙送來的。
他仿佛在透過心底那扇小窗問她,溫栩栩,你感受到溫暖了嗎?
暖了,真的很暖,很暖……
淚光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不肯落下。
她望著窗外,遠處的車內,黎云笙正透過車窗凝望著她。
書上說,喜歡上一個人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
溫栩栩曾嗤笑這種說法,她經歷過太多冷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筑起銅墻鐵壁。
可此刻,望著窗外為她燃燒的星河與煙花,她終于信了。
這些年她獨自摸爬滾打,見過虛偽的笑臉,聽過虛情假意的承諾,也嘗過被利用的滋味。她曾以為男人不過是資源的跳板,是自己強大路上的障礙,甚至自嘲地說過“男人可有可無”。可當黎云笙用這種方式將整片夜空捧到她面前時,她所有的防備如冰雪消融。
她想起墨瀾的警告,想起黎老太太毒蛇般的眼神……那些如玻璃渣般的現實,此刻卻被煙花的絢爛暫時掩蓋。
她明白,這份溫暖或許如煙花般短暫,轉瞬即逝,可至少此刻,她是被捧在掌心的人。
他把自己能給的都給了她,哪怕帶著鐐銬,哪怕隔著深淵。
這樣好的男人,此刻,是她的。
哪怕只是暫時的,那也算是她擁有過,不是嗎?
這個念頭如蜜糖般甜,又似黃連般苦,在舌尖反復碾磨。
她抬手,隔著玻璃,指尖在“溫栩栩”三個字的光影上輕輕描摹,仿佛要將這刻的絢爛刻進骨髓。
煙花仍在綻放,每一朵都像是他無聲的告白,在夜空中炸開,又消散,留下短暫卻刻骨的美麗。
她忽然輕笑出聲,笑聲里藏著淚水的咸澀,卻也帶著釋然。
或許,人生總要為某個人瘋狂一次,哪怕飛蛾撲火,哪怕粉身碎骨。
至少,這一刻,她是鮮活的,是被愛的。
窗外的煙花漸漸稀疏,熒光星河也黯淡下來,可心底的小火爐仍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