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給他買了一條八塊錢的皮帶呢,他都不說,她自己掙的錢,給自己買點兒東西,他就念叨個不停。
錢蘭買鞋的喜悅,都被他的念叨沖了個一干二凈,總有一種,他是覺得自己不配買這么貴的鞋的感覺。
她給他買皮帶他不說,給兩個孩子買新鞋,他也不說,輪到她給自己買雙好鞋,他一個平時話不多的男人,嘴巴就沒停過。
余惠就說:“隨他說去,你就當他是蒼蠅在嗡嗡叫,咱花自己的錢,買自己需要和喜歡的東西,別人管不著。”
錢蘭:“我也這么覺得,但聽見他說我,我心里就挺不痛快的。以前我不掙錢,添置東西,我都是緊著他和孩子。現在掙錢了,給他和孩子買皮帶買鞋,我也是挑的好的,咋到我自己就不行了?”
“難道我就不配擁有一雙好皮鞋嗎?”
不痛快的同時,更多的其實還是委屈。
余惠拍著錢蘭的肩膀道:“你配!”
“別說你現在掙錢了,花的是自己的錢,即便是你不掙錢了還是當家庭主婦,你也是配擁有一雙好鞋的。你在家里操持養育兩個兒子,你對家庭的貢獻也不比于哥低。”
“就說于哥升副營這事兒,這里頭也有你一半的功勞,要不是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把兩個孩子養得壯壯的,他也不能沒有后顧之憂,一心撲在工作上,因為工作能力突出升職啊。”
“大領導都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你不就是在家里頂起了半邊天嗎?”
顧秋雁一個勁兒地點頭,覺得她幺媽說得特別對。
“沒錯。”錢蘭咬著牙道,“他于強能有今天,也有我的功勞,對家庭的付出,我錢蘭不比他于強少。”
“我就是以前,啥都想著緊著他們,對自己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好的。他于強就覺得我就該不吃好的,不穿好的一樣,買個鞋都念叨個不停。”
“我就要買,我明天還要進城買絲巾,買雪花膏,再扯幾尺好布,給自己做兩身好衣裳。”
余惠拍著她的肩膀說:“就是要這樣,咱們女人,就是要對自己好一點。”
“嗯。”錢蘭用力點頭。
前頭,于強也在跟顧河吐槽錢蘭。
“十塊錢的鞋,她說買就買了,夠我爸媽在鄉下花兩三個月了。”于強搖著頭說。
顧河:“……”
“所以她花的是該給你爸媽的生活費?”
“……那倒不是,是她自己掙的錢。”于強小聲說,“但十塊錢的鞋也太貴了,再說了她都一把年紀了,還學年輕姑娘俏什么?買什么皮鞋嗎?”
“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我看你們大院好多頭發白了得老太太特穿皮鞋呢。”皮鞋在他們鄉下很少見人穿,但自從他進城后,就看到不少人都穿呢,也不分什么老少的。
“弟妹年紀也不大吧,應該也就三十出頭的年紀,都說城里人比鄉下人看著年輕些,但我看弟妹跟我們鄉下三十出頭的婦女,差不多。這些年,也沒少操勞吧?”顧河看著于強問。
于強摸了摸鼻子,“我們兩邊的家庭條件都不好,時不時的要出錢支持,家里和孩子都是她在管,她確實是比較操心。”
顧河就說:“弟妹操勞這么多年,買雙皮鞋能咋了?貴點就貴點嘛。你剛剛不還說,你這條新皮帶是弟妹給你買的嗎?那花的也是她掙的錢吧?”
于強表情有些尷尬,也沒有否認。
他以為跟顧河一起吐槽,他肯定特別能理解自己,跟他一樣覺得錢蘭不該買一雙十塊錢的皮鞋的。
沒想到……
“為啥弟妹給你買八塊錢的皮帶你不覺得貴,給自己買雙皮鞋你就覺得貴了呢?而且花的還是人自己掙的錢?”顧河側頭看著于強問。
同為男人,顧河是不太能理解于強的。
要是花的是他掙的錢,他還有點說頭,又不是花的他掙的,他一個本來就該養婆娘孩子的大男人,還有啥說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