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卑斯山的高海拔地區在早春通常會有更多積雪,是經過漫長的冬季幾個月積累起來的。
而初秋時阿爾卑斯山上的積雪通常比較稀疏,因為剛經過夏季,上一個冬季的積雪基本融化了。
水面倒影中的雪山,積雪量太小了,不會是在早春,而是在初秋。
所以她真實去度假的時間可能是秋季,這照片的時間有問題。
謝昭為什么在季節上說謊呢?
餐桌上言談聲雜亂,江慈靠近低聲和謝昭說話。
他戴著錄音筆,得離她足夠近,才能把她的聲音清晰地收進去,回去做音頻分析。
“謝昭小姐是一個人去的?”他用手擋了一下,側過頭在她耳邊輕聲問。
他的聲音和溫熱的吐息拂過她的脖頸,有些癢。
他講話時聲音低低沉沉地,謝昭的耳朵被震得發麻,心口也莫名發麻。
謝昭稍微拉遠了一點距離。
“和朋友。”她斟酌用詞道。
朋友這個詞也不準確,謝昭想。以撒不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同謀。
“女生朋友?”江慈問出口就知道失言,“抱歉隨便問問。”
她睫毛微眨掃他一眼,笑笑沒搭話。
是一位男性,江慈心想。
他迅速回想她說窗外能看見日內瓦湖和阿爾卑斯山。
這兩個信息在加上高昂的酒店價格,江慈很快鎖定了具體是哪一家,以撒在秋季峰會時也住過這家酒店。
瑞士的投資會議在初秋,所以她很大可能和以撒在同一段時間出入了同一家酒店。
“表弟,你應該試試我們的蘇打白葡萄酒。“陳彬浩對江慈說。
“表弟?”
“表弟?”
江慈正集中精神分析謝昭說的話,忽視了其他聲音。
普通人說謊時認知水平會下降,高壓之下皮質醇會讓他們的動作語言上出現明顯的破綻。
但是有一種人天生就是說謊的高手,一般情況難以判斷他們說話的真偽。
這種人天生聰明并且自信自己不會被逮住,他們能抵抗住高壓,臨危不亂。
或者說高壓反而會激發他們的多巴胺,他們撒謊時認知水平反而上升。
謝昭明顯是這種人。
如果要建立她說真話的基線,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并且得很有耐心地長時間觀察。
江慈漂亮的眼睛專注地凝視她,全程只看著她一人,對其他人喊他置若罔聞。
桌上的幾位女士都意味深長地微笑。
“表弟!”
“抱歉,我剛有些走神了。”江慈趕緊解釋。
女士們的笑意更深了,揶揄的目光在他和謝昭之間打轉。
謝昭也察覺到了他一直在盯著她。
她警惕,高度警惕。
“陳先生。”謝昭低聲靠近道:“你總是看我,是有什么事要說嗎?”
兩人眼神相撞,像一條窄道上相對開來的兩輛車,互不相讓。說謊者通常需要更多的眼神交流,來觀察對方是否相信他們的謊言。
月亮升了上來,懸在墨色的夜空里像一小塊白玉。
樹林里隱隱有蟬鳴蟲叫聲。
他專注的眼神停在她臉上,東西方結合的美麗面容浸泡在月色中,有幾分如夢如幻的失真感。
“我是想說。”隔了幾秒,江慈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溫差大,你穿得少可能會覺得冷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