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沿的冰渣突然逆流而上,在莫羽腳邊凝成卦象。
他想起劉老漢說的"天地炁脈",試探性將精神力注入卦象。
霎時間,方圓十丈內的蛇蟲鼠蟻盡數僵直,就連李叔的蛇尾都短暫浮現出暗金鎖鏈的虛影。
"還不夠..."莫羽抹去鼻血,將龜甲按在狂跳的心口。
亂葬崗方向傳來鴉群驚飛聲,那些慘白手臂破土的畫面在腦中揮之不去。
他轉身時,沒注意到自己踩碎的枯葉正詭異地拼成半張星圖,而樹梢間有雙琥珀色的豎瞳正死死盯著他后頸的圖騰。
暮色初臨時,莫羽藏在草垛后的龜甲突然發出蜂鳴。
他借著月光細看,發現甲片上的星象竟與昨夜吐出的蠱蟲殘骸完全重疊。
當指尖觸及某個星位時,十里外的亂葬崗突然傳來地鳴,驚起漫天磷火如血。
龜甲在掌心嗡鳴的剎那,莫羽突然聽見土墻外傳來積雪壓斷枯枝的脆響。
他佯裝彎腰撿柴火,余光瞥見籬笆縫隙里閃過半截靛青布袍——那是張獵戶年前在鎮上當鋪換的料子。
"水缸該添新冰了。"莫羽故意提高聲音,將龜甲貼著褲縫滑進草鞋夾層。
李叔的蛇尾在蓑衣下不安地扭動,鱗片刮擦青石板的聲響蓋過了他翻墻的動靜。
亂葬崗的磷火在暮色里明滅不定,莫羽蹲在歪脖子柳樹后,發現每簇鬼火中心都蜷縮著米粒大小的蜘蛛。
當他試圖催動御獸之瞳,那些暗金紋路竟比昨日溫順許多,沿著經絡游走時不再火燒火燎。
"屏息,觀想月映寒潭。"劉老漢的叮囑在耳畔炸響。
莫羽咬破指尖將血珠抹在眼皮上,霎時看見地底交錯的金色脈絡——那是昨夜蠱蟲爬行過的軌跡,此刻正與龜甲星象遙相呼應。
暗處的張獵戶突然悶哼出聲。
莫羽瞳孔金芒暴漲,清晰看見三十步外腐葉堆里蜷縮著三條鐵線蛇,正順著獵戶褲管往上鉆。
他鬼使神差地屈指輕彈,蛇群竟齊刷刷調頭撲向東南方的老墳包。
"成了!"少年攥緊微微發燙的掌心圖騰,這次催動瞳術竟只讓他眼前發黑片刻。
墳包炸開的瞬間,他看見磷火凝成的蜘蛛網裹住半塊殘碑,碑文正是劉老漢煙桿劃過的焦痕。
遠處傳來夜梟凄厲的啼叫,莫羽后背驟然繃緊。
他假裝踉蹌扶住墓碑,袖中短刀已挑破指尖。
血珠墜地的剎那,方圓五丈的草葉無風自動,將張獵戶再度逼近的腳步聲消解得干干凈凈。
當第二簇磷火竄起時,莫羽終于看清地脈走向。
那些金色絲線在御獸之瞳的注視下,竟與劉老漢胸前的破碎星辰隱隱重合。
他試探性將精神力注入腳踝圖騰,地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震動,驚得群鴉亂飛。
"這小崽子當真邪門!"張獵戶啐掉嘴里的斷草莖,后頸的蛇鱗在月光下泛著油光。
他摸向腰間浸過黑狗血的繩套,卻發現指縫間爬滿透明蛛絲——每根絲線都綴著星芒般的露珠。
莫羽等的就是這剎那恍惚。
他旋身甩出藏在袖中的蠱蟲殘骸,那些沾著黑血的甲殼遇風即燃,將張獵戶的退路封成火圈。
當獵戶揮刀劈開烈焰時,少年早已循著地脈金線遁出二十丈外。
村東祠堂的銅鐘無端自鳴,王二捏碎手中酒碗,琥珀色的瞳孔縮成細線:"你說他能使喚鐵線蛇?"跪在地上的張獵戶滿臉煙灰,衣擺還在往下滴落腥臭的泥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