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試第一場的考生人數幾乎少了一半,許多人自覺自己正試沒發揮好,鐵定考不中,干脆不來參加復試,早早回家去還能省一些食宿費用。
謝滄淵參加完三場復試,加上正試一共四天,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四天下來他整個人憔悴了不止一點。
院試后三天就放榜,常夫子決定讓大家多住幾天,等放榜后再回家,這三天不拘著大家,都可以出門去游玩。
謝滄淵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才帶著謝平出門。
謝平兜里揣著銀子,是去年農閑時,他去鎮上給地主開荒賺的工錢,家里沒讓他上交,這趟來凌州府,他全都給帶上了。
兩人漫無目的地逛著,謝平很快買了許多東西,送給爺爺和爹的好酒,送給奶奶的新鞋子,送給娘和嫂子的絹花,給大哥的新錢袋,還有給小侄子的玩具。
他手上的銀子不多,卻給家人都買了禮物。
謝滄淵看了看,買了一頂帽子送給謝平。
謝平拿著帽子一臉錯愕:“十七哥,你為什么要送我帽子?”
謝滄淵笑道:“這是十七哥給你的成丁禮,等你生辰那日我不知道自己在何處,也不知道趕不趕得回來給你慶祝,干脆提前送你禮物。”
大虞朝男子十六歲成丁,二十歲及冠,理應辦成丁禮和及冠禮,農村里沒這么講究,只會在男子成丁當日小小辦一個儀式,請親朋戚友參加。
二十歲的及冠禮在農村一般是不辦的,世家大族里二十歲的男子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而農戶家里,二十歲的男丁早已是家中頂梁柱,上有老下有小,要撐起一家生計,哪來的心思辦及冠禮。
因此謝滄淵此時給謝平送帽子,也算合適。
謝平愛惜地抱著帽子,難得靦腆地笑道:“謝謝十七哥。”
兩人繼續逛街,經過一家首飾鋪子,謝滄淵心頭一動,給了謝平幾兩銀子。
“阿平,我要給你十七嫂買點東西,你到旁邊的飯館坐一坐,叫一壺茶,等會兒我們順便在里頭吃飯。”
謝平點頭應下,提著東西走進飯館里,謝滄淵轉身進了首飾鋪子。
先是給奶奶買了一條鑲玉的抹額,給姑姑買了一對耳環,給小儀和穗安各自買了一個平安扣,接著就是給喻今朝的禮物。
謝滄淵選了老半天,終于看中一支蝴蝶流蘇簮。
買完禮物,謝滄淵靠畫畫賺來的銀子基本花光了,他心想著,若是自己這次中了秀才,回去以后一定要和書鋪掌柜重新談價格。
三天時間稍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謝滄淵被謝平從被窩里挖出來,暈頭轉向地洗漱過后,坐上馬車時他還是滿臉困意。
身邊的同窗羨慕道:“謝兄,我真羨慕你,若是我也有你一般的學識,我也能心平氣和去看榜。”
這話咋一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謝滄淵睜開眼睛看著說話的人,卻見那人眼神里是真情實感的羨慕。
“我也不能確定自己一定能中,只是大局已定,緊張也無用,不如坦然面對,正好磨礪心性,若是沒考中,大不了下一次再來。”
同窗聽了如醍醐灌頂,朝謝滄淵拱一拱手,隨后深呼吸幾次,心情也平靜了不少。
衙門外擠滿了要來看榜的考生,馬車隔了老遠被人群堵住,無法再往前走。
謝滄淵下了馬車,看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頓時打消擠進去看榜的念頭,他指了指旁邊的酒樓。
“我們在到酒樓里等著吧,放榜后若是中了,肯定有人來報喜。”
不少人早早等在東墻外,他們不是考生,也不是考生家屬,他們說白了就是跑腿的,給高中的秀才公報喜,能賺一些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