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府一家客棧里,莊巧鳳端著剛剛熬好的藥走進房間。
“娘,起身喝藥了。”
興邦娘依舊躺在床上,她剛剛才從昏迷中醒來,無力地哭著。
莊巧鳳走到她面前,她狠狠地剜了莊巧鳳一眼,一揮手,將莊巧鳳手中的藥碗拂掉。
“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掃把星,自從我兒娶了你,就沒出過好事。”
莊巧鳳的手被燙紅了一大片,她咬著唇,忍著淚水,不敢出聲,更不敢哭。
興邦爹走進來:“夠了,買藥不用錢?家里是不是有金礦銀礦,容你這么糟蹋東西。”
興邦娘倚在床邊哭:“興邦被這個掃把星瘟到了,他才高八斗,居然沒高中,反而是謝家那個短命鬼,居然考中了解元。”
她又瞪了莊巧鳳一眼。
“我仔細想過,那短命鬼就是從和她退婚開始變好的,她就是個瘟神,到誰家就害誰,我可憐的興邦……”
莊巧鳳緊緊握著拳,指甲掐進肉里,鉆心的疼,卻仍然抵不過興邦娘這幾句話傷人。
她僵硬地蹲下來,撿起地上的碎片,啞著聲道:“娘,我去讓小二再熬一碗藥。”
她逃似的從房間里走出來,顫抖著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撲在床上無聲落淚。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她的人生會變成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應該當上高高在上的舉人夫人,她應該綾羅綢緞穿在身,金銀珠寶戴在頭,丫鬟婆子圍著伺候。
而不是現在這樣,變成一個被婆家磋磨的可憐婦人。
難道真的因為,她是掃把星?
“不可能,我不可能是掃把星,明明喻今朝才是掃把星。”
莊巧鳳猛地想起,在衙門外見到的喻今朝。
她的氣色很好,丫鬟跟在身邊小心呵護,謝敬云作為姑姑,一點都不刁難她,反而對她如同親生女兒。
還有謝奶奶,原本就是和藹可親的人,對孫媳婦,肯定也是頂好的。
滄淵哥考中了解元,已經是舉人老爺,喻今朝現在是舉人夫人了。
將來,她肯定要陪著滄淵哥一個進京,京城里,滄淵哥還有一個當閣老的師父。
憑什么。
憑什么喻今朝可以這么幸福。
這原本是她的生活,是喻今朝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幸福。
莊巧鳳越想越恨,最后只能趴在床上,無力痛哭。
……
鹿鳴宴結束后,謝滄淵單獨被知府召見,知府好生夸贊他,又送上大禮。
接下來幾日,他與鄭霈參加了幾場學子們的聚會,結束人情世故往來后,終于到了回家這一天。
第二日的傍晚,謝滄淵站在甲板上,已經能看到凌州府的碼頭。
喻今朝早知謝滄淵今日要回來,中午吃過飯后,她便在謝奶奶面前撒潑打滾,謝奶奶無奈,終于答應出門。
一家人一起到了琳瑯商場。
喻今朝心不在焉地坐在一品茗鋪子里,終于等到了消息。
家里下人跑進來匯報:“老夫人,少夫人,還有兩位小姐,剛才碼頭有大船靠岸,我瞧見少爺在甲板上。”
謝奶奶騰地站起來:“你沒眼花?滄淵回來了?”
那人笑嘻嘻道:“準沒眼花,我不僅瞧見少爺,也瞧見決明了。”